迟凛永恒（二）

第二章 同居初体验

美术社阁楼的灯泡在周五傍晚突然爆了。

周迟蹲在工具箱前发呆，备忘录里“换灯泡”的任务已经打了三个红叉。

他盯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玻璃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橡皮擦——上次爬上梯子换灯泡时，他在半空腿软到差点摔下来，最后是用嘴叼着台灯完成了赶稿。

“叩叩叩。”

阁楼的木门突然被敲得震天响，宋凛的声音像炸雷般炸开：“周迟！收拾东西走了！宿管说今晚就搬！”

周迟浑身一抖，橡皮擦“咔嗒”掉在地上。

他这才想起昨天学生会突然通知：美术社和体育部活动室同时装修，即日起至完工，相关成员需自行组队合租。

昨晚他在抽签箱前磨磨蹭蹭，最后抽到的纸条上赫然写着“宋凛”两个字，墨迹还带着嚣张的飞白。

“来了……”他声音发虚，慌忙把散落的漫画手稿塞进抽屉。

宋凛已经推门进来，肩上扛着个巨大的运动包，T恤领口大喇喇地敞开，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汗痕：“哇，你这儿比我想象的还像古墓派！”

周迟的脸瞬间发烫。

阁楼角落堆着空的矿泉水瓶和泡面盒，画架上还挂着去年漫展剩下的宣传海报——上面是“夜迟”笔下的攻，单手握拳抵在受耳边，背景是漫天樱花。

他慌忙用帆布罩盖住画架，却被宋凛眼尖地瞥见：“哎？这不是《学长今天也很乖》的名场面吗？”

周迟的指尖蜷进掌心。

那是他最受欢迎的作品，也是他最想销毁的黑历史——因为攻的原型正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宋凛。他弯腰捡起橡皮擦，假装整理画具：“嗯……随便画的，不，是临摹，随便临摹的。”

“临摹？别谦虚了！”宋凛突然蹲在他身边，肩并肩和他一起收拾颜料盒，“我跟你说，夜迟昨天更新的章节里，攻把受按在单杠上亲的画面——”

他突然伸手比划出一个夸张的拥抱姿势，“简直绝了！那个肌肉线条，那个张力，我当场在评论区写了800字小作文！”

周迟的耳尖几乎要烧起来。

他想起昨晚更新时的忐忑，特意把攻的发带颜色从黑色改成了宋凛常戴的藏蓝色。

此刻身边的少年还在滔滔不绝，薄荷味的润喉糖气息混着汗水味扑面而来：“不过夜迟最近更新变慢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瓶颈了？我肱二头肌这么发达，都可以给夜迟当模特了。对了，周迟你认识夜迟吗？和你一样画BL……”

“砰！”

周迟手滑摔碎了调色盘。

宋凛慌忙去捡碎片，指尖却被划出一道血痕。

周迟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回手：“对、对不起……我、我去拿创可贴……”

“没事！”宋凛把手指含在嘴里吮了吮，笑得见牙不见眼，“正好证明我血条厚，真就适合当攻的原型！”

周迟落荒而逃。

合租公寓位于学校后门的老小区。

周迟站在玄关处，看着客厅里铺天盖地的运动元素发呆——墙上贴着NBA球星海报，茶几上摆着蛋白粉罐子，沙发缝里还露出半根跳绳。

宋凛把运动包往地上一扔，从冰箱里掏出瓶功能饮料灌了两口：“怎么样？我的‘社交牛逼症基地’！”

“我……”周迟攥着行李箱拉杆，目光落在自己房间门口——昨晚他特意打印了“非请勿入”“保持安静”的A4纸，用胶带贴得整整齐齐，门把手上还挂着个“正在画画，勿扰”的布偶熊。

“放心，我绝不越界！”宋凛突然在他身后比了个发誓的手势，“不过说真的，你房间门口这排警示语，像极了夜迟大大漫画里受的‘安全距离结界’——结果最后还不是被攻拆得干干净净？你真的不认识夜迟？你不会就是夜迟吧？”

周迟差点咬碎橡皮擦。

“是……我就是夜迟……”

说完他逃也似的钻进房间，反锁房门的瞬间听见宋凛在外面笑出小括号：“哎嘿，被我猜中了吧～我去洗澡啦！洗完帮你搬画架！放心，我不偷看你画小黄漫——除非你主动邀请！晚安！夜迟大大！”

走远了点，宋凛自己兴奋的蹦跶回了房间，一晚上都在想自己喜欢的夜迟大大竟然就在身边，兴奋的睡不着。

凌晨三点，周迟被客厅的动静惊醒。

他摸着黑爬起来，睡衣下摆蹭过地板上散落的画稿。

客厅里亮着盏小夜灯，宋凛正裹着浴巾蹲在茶几前，手里捧着个巨大的纸箱，嘴里还叼着润喉糖的包装纸。

“你……”周迟揉了揉眼睛，突然瞳孔地震——纸箱里赫然是他藏在阁楼床底的漫画手办，正是《学长今天也很乖》里的攻。

此刻正被宋凛套上一顶粉色毛线帽，脖子上还挂着块写有“夜迟的好大儿”的小牌子。

“天冷，给你儿子穿件衣服。”

宋凛抬头，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放心，我轻拿轻放了！不过你这手办怎么没穿衣服？是不是夜迟大大画到一半偷懒了？”

周迟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冲过去想抢回手办，却被宋凛灵活地躲开。

两人在沙发前追逐，周迟的睡衣带子勾住了茶几边缘，“刺啦”一声撕开道口子。

他慌忙捂住腰间的皮肤，却被宋凛眼尖地看见：“哇，周迟你腰这么细？难怪能画出受的蝴蝶骨——”

“那是、是人体结构！”周迟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箱上，耳尖红得能滴血。

宋凛突然凑近，浴巾松松垮在肩头，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擦伤——那是昨天他在操场练习铅球时摔的。

“对了，”宋凛突然伸手揉了揉周迟的头发，“你笔名为什么叫‘夜迟’啊？听起来像夜里迟归的黑猫，怪可爱的。”

周迟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想起注册账号那天，自己在天台看月亮，远处的操场传来宋凛和队友的笑闹声。

笔尖落下时，月光正爬上速写本里少年的眉梢。

“没什么……”他低头盯着宋凛脚边的手办，突然伸手摘下那顶粉色毛线帽，“这是攻，不是我儿子……”

“好好好，”宋凛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果然半夜不该喝冰可乐……”

周迟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条短裤，头发还滴着水。

“你、你会感冒的……”他转身冲进房间，抱出条厚毛毯扔给宋凛，却在松手时被对方指尖轻轻蹭过掌心。

宋凛裹紧毛毯，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周迟，你刚才说‘攻’的时候，耳朵红得像番茄。”

“我……”周迟猛地转身，却在关门声中听见宋凛的嘀咕：“不过夜迟要是真的在画我和你……好像也不错。”

晨光爬上窗台时，周迟在备忘录里写下：

同居第一天，手办被袭，睡衣撕裂，社交失败×2。

但……他的擦伤好像没涂药。

以及……他头发湿答答的样子，像被雨淋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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