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阮软的手指刚碰到后颈那道新鲜的手术疤痕，整间记忆库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墙壁上那些暗红脉络像被惊醒的蛇群，疯狂扭动着朝她脚边游来。

"别动那些导管！"霍沉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平时多了几分电子杂音。

她猛地转身，婚纱残余的电路板刮过地面，擦出一串蓝色火花。霍沉舟站在三米外的控制台前，半个身子已经和机械脊椎融合，荧绿色的液体正顺着金属脊柱往下滴。

"这是什么地方？"阮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头顶的幽蓝冷光忽然暗了一下，照出地面上液态金属里扭曲的倒影——她的影子后颈处延伸出十几根半透明的神经导管，像被扯断的蜘蛛丝般飘荡着。

霍沉舟的机械手指在控制台上停顿了一秒。就是这一秒，阮软看见他人类皮肤的右手手背上浮现出和她设计稿上一模一样的斐波那契螺旋。

"你的私人记忆库。"他喉结动了动，机械脊椎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所有的..."

阮软突然冲向最近的那面墙。暗红脉络在她靠近时自动分开，露出后面蜂巢状的记忆单元。她随手抓住一根搏动的导管，剧烈的神经刺痛立刻从指尖窜到太阳穴。

无数碎片在眼前炸开——二十岁的霍沉舟在毕业展上抚摸她设计模型的底座；暴雨夜里他浑身湿透地撞开她公寓的门；婚礼前那个清晨，他亲手为她戴上项链时，指尖擦过锁骨下的条形码...

"你修改过这些记忆。"阮软松开导管，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渗出了荧绿色的液体，"删除的又是什么？"

霍沉舟的机械臂突然痉挛着砸向控制台。全息投影暴走般闪烁起来，暗红脉络与记忆液体混合成血雾，在空气中凝结成新的画面——

婚礼后台的监控死角，霍沉舟单膝跪在林雨晴面前。画面没有声音，但能清晰看见林雨晴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正抚摸他的机械脊椎，而他竟然没有躲开。

"这就是你删除的东西？"阮软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婚纱上的电路板开始高频震动，那些曾被评委称赞为"艺术感十足"的花纹，此刻正扭曲成监控画面里林雨晴的唇形。

霍沉舟的电子眼闪烁两下，突然切换成人类瞳孔："那段监控是合成的...我当时在..."

记忆库的地面突然塌陷。液态金属像被无形的手搅动，形成漩涡将阮软往下拽。她挣扎时扯断了三根神经导管，荧绿色的记忆液体喷溅在脸上，带来新的画面——

手术室无影灯下，霍沉舟戴着无菌手套，正往她后颈植入银色芯片。而手术台旁的监控屏上，赫然显示着林雨晴的远程操作界面。

"连手术都是她操控的？"阮软的笑声让墙壁上的突触导管集体收缩，"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霍沉舟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机械手掌温度高得吓人，皮下神经纤维像活物般缠上她的暗红脉络。两种颜色的液体在接触点形成漩涡，映出更可怕的画面：婚礼前夜，真正的林雨晴被捆在隔壁房间，而穿着同款婚纱的"阮软"正往裙摆缝入控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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