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机械心脏的摇篮曲

金属解锁声在阮软后颈炸开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像被无形的手拧了一把。天花板上的导管"噼啪"断裂，荧光蓝的液体溅在她脸上，凉得像是母亲的眼泪。

"欢迎回家，容器小姐。"林雨晴的声音从她骨头缝里钻出来。墙壁彻底溶解后，露出后面那颗三层楼高的机械心脏——暗红色的金属表面布满神经状的电路，每根凸起的血管都缠着个昏迷的人。阮软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心脏表面扭曲变形，脖子上的控制器纹路正跟着心跳频率一明一暗。

霍沉舟的人类躯体突然从数据流里跌出来。他左腿还连着半截培养舱导管，跑起来的姿势像台生锈的机器，可伸过来护住她的胳膊又带着活人的温度。"别看..."他嗓子哑得厉害，手指擦过她耳垂时，阮软摸到熟悉的薄茧——五年前他熬夜画设计图时，这里总夹着支铅笔。

机械心脏突然"咯噔"猛跳。阮软颈部的控制器纹路瞬间发烫，疼得她弓起背。霍沉舟的机械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指缝里漏出电子音："星空...不是存储器..."

"是什么？"阮软去掰他的手，摸到满手冰凉的黑色黏液。那些黏液像有生命似的往她指缝里钻，带着林雨晴身上那股甜到发腻的香水味。

霍沉舟的眼白突然爬满代码纹路。他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左手却死死攥住阮软腕骨，力道大得让她想起婚礼前夜——他当时也是这样攥着她手腕，把订婚戒指按进她掌心说"明天别迟到"。

玻璃爆裂声从头顶砸下来。阮软被霍沉舟扑倒在地时，看见他后背插满荧光的血管碎片。有根管子擦着他颈动脉划过，滋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星图。

"发射器..."霍沉舟的嘴唇擦过她耳廓，呼出的气带着铁锈味，"那些星星...是脑波发射坐标..."他机械右臂突然"咔"地反向折断，露出里面烧焦的电路板——正是阮软当年改良的第四版接口。

林雨晴的尖笑震得数据流都在抖："现在知道为什么选你了？"机械心脏表面突然浮现数百个监控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是不同年龄的阮软——五岁那年第一次接触神经导管，十五岁偷偷修改母亲的设计图，二十岁在霍沉舟办公室调试原型机...最后定格在婚礼当天，她攥着被剪断的导管冲出礼堂。

阮软突然听见母亲哼的摇篮曲。那声音从她血液里往外渗，机械心脏的搏动居然跟着调子慢了下来。霍沉舟趁机扯断脖子上的控制器，炸开的电火花里蹦出段全息影像——是阮母被按在手术台上的画面，她指甲抠进金属台面刻出来的，正是摇篮曲的简谱。

"密码..."霍沉舟突然咳出一大口黑色黏液，那些黏液落地就变成数据流，裹着星图碎片往阮软手上缠，"你改的接口...能反向..."

机械心脏猛地收缩。所有昏迷的人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里跳动着同样的星空图案。阮软脖子上的控制器纹路突然暴长，像荆棘似的往锁骨下钻。疼到极致时她反而笑了，沾血的虎牙闪着寒光："林雨晴，你搞错了一件事。"

她抓起霍沉舟的机械断臂，狠狠捅进自己颈部控制器。烧焦的皮肉味里爆出刺目的蓝光——那截断臂上的接口突然亮起来，阮软五年前偷偷加装的逆向传输模块正在疯狂抽取机械心脏的数据流。

"我从来不是容器。"血从阮软嘴角溢出来，滴在霍沉舟剧烈起伏的胸口，"我是..."

林雨晴的尖叫盖过了她的话。整个机械心脏表面开始龟裂，露出里面巨大的发射器阵列。每根发射管上都刻着霍氏集团的logo，但接口处全改成了阮软独创的弧形结构。

霍沉舟突然僵住了。他眼白的代码纹路潮水般退去，虹膜里映出阮软满是血污的脸。"软软..."这声呼唤太像五年前的他，惊得阮软手一抖。下一秒他手指突然掐住她肩膀，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

"别...动..."霍沉舟的声带像被两种力量拉扯着，机械音的冰冷下拼命挤出人声的颤抖，"协议...三十七号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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