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比前最后三天，整个玄天宗都笼罩在一种紧绷的气氛中。

我从思过崖回来后，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我的眼神变了。有好奇的，有轻蔑的，还有少数几个杂役弟子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毕竟我是多年来第一个以杂役身份参加内门选拔的人。

"云昭！"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住我。回头看见是同为杂役的小桃，她手里捧着个布包，"这...这是我偷偷攒的一些伤药，你...你拿着吧。"

我愣了一下，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几瓶最基础的疗伤药膏，对修士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杂役而言却是珍贵无比。

"为什么帮我？"我轻声问。在玄天宗这些年，我从不敢与任何人走得太近，生怕连累他人。

小桃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才低声道："我姐姐...去年被林师姐罚去洗剑池，再没回来。"她眼圈微红，"你能站出来，我很佩服。"

我握紧药瓶，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原来在这冰冷的玄天宗，还有人记得正义二字怎么写。

"谢谢。"我简短地说，把药瓶小心收好，"我会小心的。"

回到杂物间，我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家当"——几件换洗衣物，莫老送的剑法笔记，小桃给的伤药，还有从思过崖石壁上临摹下来的剑招图谱。这就是我全部的准备。

深吸一口气，我盘腿坐在硬板床上，开始运转《太虚衍天诀》。这三个月来，我已经将第一层练至大成，能够完美隐藏自己的真实修为。按照功法描述，除非对方高出我两个大境界以上，否则绝对看不穿我的伪装。

灵力在经脉中流转，每循环一周就凝实一分。思过崖的一个月让我突破到了练气后期，现在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但我不敢贸然尝试——筑基会有天地灵气异动，必定引起注意。在大比前暴露实力，无异于自杀。

大比当日，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穿上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青色衣衫，我将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根木簪固定。镜中的少女面容清瘦，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两簇燃烧的火焰。

"云昭，你能行的。"我对着镜子轻声说。

大比场地设在主峰最大的演武场上。我到场时，四周已经围满了观战的弟子。参赛者则在东侧等候区集合，大约有百余人，大多是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也有少数像我这样"破格"参加的杂役。

"肃静！"

一声清喝传来，全场立刻安静下来。玄天宗宗主玄霄子带着几位长老缓步走上高台。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儒雅，一袭紫金道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今日内门选拔大比，规则如旧。"玄霄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初试测修为根基，复试考实战能力。最终前十名可入内门，前三名更有丰厚奖励。"

他的目光扫过参赛弟子，在看到我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现在，初试开始！"

初试很简单——每个参赛者依次上前，将手放在一块测灵碑上，展示自己的修为境界。测灵碑会根据灵力强弱和纯度亮起不同数量的光纹，最高九纹。

外门弟子们一个个上前，大部分在三到五纹之间。偶尔出现一个六纹的，就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周子陵！"执事弟子喊道。

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衣青年，正是之前在药园为我解围的周子陵。他风度翩翩地向四周拱手，然后将手放在测灵碑上。

测灵碑瞬间亮起刺目的光芒——七纹半！

"筑基中期，灵根纯度七纹半！"执事弟子高声宣布。

场边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周子陵面带微笑地退下，经过我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下一个，云昭！"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中的怀疑、嘲讽和好奇。深吸一口气，我稳步走向测灵碑。

"这就是那个杂役？"

"听说她在思过崖偷学剑法..."

"测什么测，肯定连一纹都没有..."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入耳中。我充耳不闻，将手轻轻放在冰凉的测灵碑上。

按照计划，我运转《太虚衍天诀》，只释放出练气初期的灵力。测灵碑微微一亮，然后显现出——两纹。

"练气初期，灵根纯度两纹！"执事弟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

场边爆发出一阵哄笑。

"两纹？哈哈哈，这不是来搞笑的吗？"

"杂役就是杂役，废物一个！"

我平静地收回手，转身走回队伍。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让他们轻视我，嘲笑我，这样在复赛中才能出其不意。

初试结束后，百余名参赛者只剩下六十四人进入复试。我很"幸运"地卡在第六十四名，勉强晋级。

复试采用淘汰制，抽签决定对手。我抽到的是三十二号，一个叫赵虎的外门弟子，筑基初期修为。

"第一轮，云昭对赵虎！"

我走上擂台，对面是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满脸横肉，一看就是力量型选手。他轻蔑地打量着我："小丫头，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可不想被人说欺负女人。"

我没说话，只是从武器架上取了一柄木剑。按照规则，复试使用特制的木制武器，上面刻有符咒，能模拟真实武器的效果但不会致命。

"不识好歹！"赵虎冷哼一声，抓起一根齐眉棍，"三招之内，我必让你跪地求饶！"

裁判长老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赵虎果然如我所料，一上来就猛冲猛打。齐眉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来，势大力沉。我假装慌乱，踉跄后退，引得场边又是一阵哄笑。

"一招！"赵虎得意地喊道。

第二棍接踵而至，我继续"狼狈"闪躲，暗中却在观察他的破绽。赵虎力量有余，灵巧不足，每一招之间都有明显的停顿。

"两招！下一招就送你下台！"

第三棍当头劈下，我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不再躲闪。《太虚衍天诀》全力运转，练气后期的灵力瞬间爆发！木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挑而上，正是我从思过崖石壁上领悟的那招"回风拂柳"。

"砰！"

木剑精准击中赵虎手腕要穴，他惨叫一声，齐眉棍脱手飞出。不等他反应，我旋身一脚踹在他膝盖上，赵虎轰然跪地，我的木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全场死寂。

"云昭胜！"裁判长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场边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赵虎放水了？"

"那丫头用的什么剑法？好诡异！"

我平静地走下擂台，对四周的议论充耳不闻。第一战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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