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决赛当天，我天不亮就醒了。

玄霄子给的"聚灵丹"还放在枕边，我最终没敢服用。昨夜我用《太虚衍天诀》反复探查，发现丹药表面有一层几乎不可察觉的金色纹路，与我曾在古籍上看到的"控魂蛊"描述极为相似。

洞府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今天的比试，无论输赢，我的命运都将改变。赢了，成为内门弟子；输了，也会因为玄霄子的"赏识"而获得记名弟子身份。

但不知为何，我心中没有喜悦，只有隐隐的不安。玄霄子为何对我如此"青睐"？真的是因为天赋吗？

"云师妹，该出发了。"门外传来杂役弟子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将"聚灵丹"藏进贴身的暗袋，拿起木剑走出门去。

演武场比前几日更加热闹。进入决赛的消息传开后，许多平时不屑正眼看我的弟子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有好奇的，有嫉妒的，更多的则是怀疑。

"听说她偷学了禁术..."

"宗主居然要收她为记名弟子，凭什么？"

"肯定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

我充耳不闻，径直走向选手休息区。决赛对手陈锋已经到了，正闭目养神。他看上去二十出头，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气，不愧是楚凌风的师弟。

"云师妹。"陈锋睁开眼，目光如剑，"久等了。"

我微微点头，没有多言。陈锋给我的感觉比周子陵更加危险，不是因为他更强，而是因为他更纯粹——一个真正的剑修，心中只有剑道。

"决赛，陈锋对云昭！"

随着裁判长老的宣布，我们同时走上擂台。场边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这场看似实力悬殊的对决。

"开始！"

陈锋没有废话，木剑出鞘，一道剑气破空而来。我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气余波划破了衣袖。好快！

不等我调整，第二剑、第三剑接踵而至。陈锋的剑法简洁高效，没有任何花哨动作，每一剑都直指要害。我被迫全力防守，石壁剑法施展到极致，才勉强挡住这波攻势。

十招过后，我已经汗流浃背，而陈锋依然气定神闲。差距太大了，筑基后期对练气后期，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压制。

"你不错。"陈锋突然开口，"但还不够。"

他剑势一变，速度陡然提升一倍！我眼前一花，胸口已经中剑，剧痛传来，我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擂台边缘。

"云昭，认输吧。"裁判长老皱眉道，"差距太大，没必要拼命。"

我咬着牙爬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认输？不，我云昭可以败，但绝不会不战而降！

擦去嘴角的血迹，我重新举起木剑。陈锋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继续。"

陈锋不再留情，剑光如雨，将我完全笼罩。我拼尽全力格挡，但还是不断中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视线都被鲜血模糊。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时，眉心突然一热，《太虚衍天诀》自行运转，一股奇异的力量流遍全身。刹那间，陈锋的剑招在我眼中变得缓慢起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清晰可见。

这是...《太虚衍天诀》的隐藏能力？

来不及多想，我抓住陈锋收剑时那转瞬即逝的破绽，全力一剑刺出！

"砰！"

木剑精准命中陈锋手腕，他的剑第一次脱手飞出。场边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陈锋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我，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讶之外的情绪——尊重。

"我输了。"他平静地说。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才那一剑，若是真剑，我的右手已经废了。"陈锋捡起木剑，向我行了一个剑礼，"云师妹，受教了。"

裁判长老迟疑了一下，才高声宣布："决赛，云昭胜！"

场边一片哗然。我站在台上，浑身是血却挺直腰背，迎接那些震惊、怀疑甚至敬畏的目光。这一刻，我知道，从今天起，再没人会把我当成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的杂役云昭了。

"肃静！"

玄霄子的声音压下了所有嘈杂。他缓步走上擂台，紫金道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本届内门选拔大比结束。"玄霄子环视四周，"按照惯例，前十名将入内门。此外..."他看向我，"本座破例收云昭为记名弟子，即日起搬入碧云峰修行。"

人群中传来压抑不住的惊呼。碧云峰是宗主一脉的修行之地，灵气浓郁程度仅次于禁地，寻常内门弟子都无缘踏入。

我跪地行礼："谢师尊。"

玄霄子抬手虚扶："起来吧。你伤势不轻，先去药堂疗伤，明日再来碧云峰报到。"

离开演武场时，我感觉到无数目光钉在背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有怨毒的——比如站在楚凌风身旁，脸色铁青的林霜儿。

药堂的执事弟子见了我，态度与从前判若两人，不仅亲自为我疗伤，还配了最好的灵药。这就是地位带来的变化吗？我心中冷笑。

"云师姐，这是'玉髓生肌膏'，涂上后三天伤口就能愈合。"药堂弟子殷勤地递上一个玉盒，"还有这瓶'养元丹'，每日一粒，可补气血。"

我道谢接过，却没有使用他们给的药物，而是回到杂物间后，取出小桃送的伤药简单处理了伤口。现在的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夜深人静时，我取出那枚可疑的"聚灵丹"，小心地用刀刮下一点粉末，撒在窗台上。不一会儿，一只路过的小虫接触到粉末，立刻僵直不动，体表浮现出淡淡的金丝。

控魂蛊！果然是这东西。玄霄子想控制我？为什么？

我将剩下的丹药小心收好，盘腿调息。《太虚衍天诀》运转一周天后，我特意检查了体内是否有异常，确认没有被下蛊的迹象才稍稍安心。

次日清晨，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几件衣物和那本《灵植异闻录》。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不带石壁剑法的临摹图，太危险了。

"云师姐，宗主派我来接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童站在门外，恭敬地说。

跟着道童离开杂役院时，几个曾经的"同伴"躲在远处张望，却不敢靠近。只有小桃远远地对我挥了挥手，我微微点头回应。

碧云峰比我想象的还要宏伟。山间错落着十几座精致的院落，灵气浓郁到几乎肉眼可见，呼吸间都能感觉到灵力在增长。

"这是您的住处'听雨轩'。"道童引我来到一座小巧的院落，"宗主说您初来，可以先适应几日，暂不安排具体修行任务。"

我谢过道童，独自走进听雨轩。院内有一间主室，两间侧室，还有个小药园，种着几种基础灵药。比起杂役院的杂物间，这里简直是仙境。

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监视法阵后，我才稍稍放松。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内门弟子服和一块身份玉牌，玉牌背面刻着"碧云"二字。

换上弟子服，我将杂役服的衣角小心藏好——那上面缝着莫老给的几张符箓和小桃送的伤药，是我仅有的"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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