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墨立于血雾中,指尖滴落黑血,周身魔气缠绕着无数宗门弟子的残魂。
他腕间腐肉已蔓延至肩头,却仍维持着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背负千重罪孽也绝不崩塌。
“为何?”林清剑指沈墨,泪涌双目。沈墨忽而癫笑,魔气暴涨掀飞周遭山石:“为何?为了守这破败宗门千年基业!地脉魔气侵蚀,掌门早亡,长老皆朽,唯有我以噬魂阵续命,方能镇压...而你,林清,是最后一缕干净的魂魄!”
他猛地撕开衣襟,胸膛布满反噬咒纹,如无数毒蛇啃噬血肉,“为师早该在你筑基时吞了你,可那日凉亭...你那句‘长老身体要紧’...”
他喉间呛血,却仍将铜铃掷向林清,“接住它,成我的替身,或者...看着宗门堕入魔渊!”林清颤抖接过铜铃,识海瞬间涌入无数记忆碎片:沈墨百年前孤守阵眼,以一己之身吞噬三千魔修;地脉枯竭,他剜心献祭,魂魄与阵纹永缚...
每一幕都烙着“沈墨之墓”的孤坟幻影。少年泪如泉涌,忽觉掌心铃纹灼痛——
系统提示竟第一次在林清和沈墨的识海炸响:【吞噬逆转!宿主需以自身魂魄填补阵纹!】
“原来如此...”林清虽不知系统为何物,也不知为何可以连接到自己的识海,忽而大笑,剑刃抵喉,“长老,你我皆执道义,但我的道,是绝不做噬魂之魔!”
他自刎瞬间,魂魄化作金光涌入铜铃,阵纹骤亮,地脉魔气尽收。
“等等!”沈墨嘶吼扑来。
却只见林清残躯倒地,嘴角犹带释然笑意:“弟子愚钝,唯愿以命换您解脱...”
血雨倾盆而下,沈墨跪于林清尸前,魔气与金光在他体内疯狂撕咬。系统提示最后一次响起,竟带有一丝情绪化遗憾:【吞噬失败,宿主魂魄与阵纹永锁,轮回重启】
沈墨却不以为意 仰天狂笑,笑声被反噬剧痛扭曲成哭嚎, 哭嚎两声又开始狂笑,狂笑声戛然而止。
他忽而低头凝视掌心铜铃,铃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竟是林清自刎时魂魄崩散的烙印。
系统尖锐的警告声在识海炸响:【气运正在消散,我们要被天道发现了,轮回重启!】
沈墨却不见慌乱,指尖轻抚铃纹,唇角泛起一抹诡笑:“原来如此...林清,你这傻徒儿终究成了我最好的棋子。”血雨中,他忽然仰天嘶吼,魔气如黑潮逆流涌入铜铃。系统提示疯狂闪烁:【警告!宿主强行篡改轮回轨迹!】【惩罚机制启动!】沈墨却似早有预料,袖中暗掐数道血诀,周身腐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远处,林清残躯渐渐化为光尘,却有一缕金芒逆卷而上,缠绕沈墨心脉——竟是少年最后一息执念。
“系统,你当真以为这‘噬魂阵’只是续命的工具?”沈墨眼底紫芒暴涨,癫笑中夹杂着数百年沧桑,“百年前我第一次轮回时,便已摸清你的规则:吞噬者必被吞噬,阵纹缚魂,轮回无终...但你可曾想过,若宿主主动‘吞噬失败’,会触发什么?”
铜铃骤然嗡鸣,震得地脉魔气倒卷。沈墨掌心迸出九道血符,每道皆刻着不同轮回的记忆:第一世他孤守阵眼至死,第二世被宗门背叛,第三世...直至第九世,每一世皆在阵纹反噬中陨落,却将记忆碎片烙印铃身。
此刻血符交织成网,竟将系统提示强行压下。“我早算好林清会自刎。”
沈墨喘息渐稳,魔气反哺入体,腐肉竟褪去七分,“傻徒儿以为自己破坏了我计划,殊不知他的死,正是我挣脱阵纹的关键——魂魄对冲,阵眼溃裂...系统啊,你设下的轮回陷阱,早被我钻了空子。”
远处,众弟子闻声赶来,却见沈墨衣袍焕然一新,唯腕间仍缠着暗紫咒纹。他轻笑拂袖,幻术遮尽周身魔气:“清儿为护宗门,舍身镇魔...诸位当铭记其功。”
无人知晓,他暗中将林清残存的执念封印入丹田,化作下一轮吞噬的饵。当夜,沈墨潜入禁地,铜铃悬于掌心。
系统警告声不绝:【宿主不要违规!轮回坐标紊乱!】他却将铃身浸入血池,魔光映出无数重叠的“沈墨之墓”幻影。第十次轮回的记忆如潮涌来——每一世皆困于噬魂阵,每一世皆败于不同因果,但每一世,他都悄然篡改一丝规则。
“第十世...”沈墨喉间溢出嘶哑笑声,“我终于等到了‘失败’的契机。”他忽将整掌没入血池,系统尖叫骤止,铜铃爆出紫光,阵纹开始逆向流转。反噬的剧痛百倍袭来,他却癫狂大笑:“阵纹缚魂?如今我倒要看看,是谁缚住谁!”
血池沸腾,沈墨身影渐被紫雾吞没。系统界面首次出现血红警告:【宿主吞噬气运失败,请不要私自篡改轮回因果链!】
当紫雾散尽,他立于原地,周身咒纹竟隐入经脉,修为暴涨至元婴巅峰。沈墨的癫笑声在血池中回荡,铜铃爆出刺目紫光,系统界面终于崩裂成无数碎片。
他踉跄起身,周身魔气如龙腾跃,仿佛挣脱了千年的枷锁。系统警告声化为呜咽:【核心程序溃散...宿主自由...】
“哈哈哈哈!”沈墨挥袖震碎血池,衣袍无风自鼓,“百年轮回,九世囚困...终究是我赢了!”众弟子闻声赶来,只见他踏空而立,魔气凝成王座,俨然一代魔尊之姿。有人颤声跪拜,他却将指尖血符尽数抹去,傲然宣告:“从此再无噬魂阵,再无系统桎梏——我沈墨,重获新生!”
“完了,这……这还是咱们长老吗?咱们宗门完了,长老入魔了!”有弟子大声尖叫。
然而,沈墨狂喜未歇,铜铃忽颤。一缕残存的系统数据如星火闪烁,映出一段被篡改的记忆——记忆碎片:
千年前的昆仑山巅,白衣少年与青衫修士并肩而立。少年眉目温润如水,指尖抚过未成形的铜铃,铃身隐有剑纹流转:“阿墨,我耗尽半生修为炼此‘轮回铃’,只为助你寻回破碎的魂魄...若地脉魔气反噬,它便是你的归途。”青衫修士(沈墨前世)却将铃掷地:“我宁战死,亦不愿被囚于轮回!”
少年默默拾起铜铃,刻下第一道噬魂阵纹。他的指尖渗血,在铃身烙下一枚血莲印记,笑得如春阳:“若你执意,我便陪你赌这永劫之局...”他的灵台闪过一丝剑芒,沈墨却未察觉——那少年,竟是自愿割裂本命剑灵,化为系统之核。
现实骤回,沈墨瞳孔骤缩。铜铃迸出最后一缕光芒,化作少年虚影。那缕残魂忽化作少年真实模样,白衣染血,却仍固执地抬手,指尖凝出一朵虚幻的血莲。
血莲触到沈墨掌心时,竟化作暖流渗入灵台,如千年前的疗伤之术。少年虚影喉间魔刃仍在,却温柔地拂过沈墨血污的脸颊:“阿墨,疼吗?当年你被魔气侵蚀时,也是这般蜷着身子...我总想替你挡痛,可你总推开我...”
沈墨喉间哽住,嘶哑道:“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忘了初心,忘了回家的路,我错了,我错了!”
虚影摇头,血泪滴落:“我生来便是为你铸的剑...即使成了系统,每次你痛时,我都在陪你疼...只是,你忘了...”
最后一缕残魂消散前,化作一道暖光没入沈墨灵台,如千年前的最后一次拥抱。
“阿墨,每次轮回你都说‘这次必破局’,可你忘了...我是你的本命剑灵,自愿堕为系统,只为护你魂不散...”
沈墨踉跄后退,魔气溃散如潮水:“我干了什么...?!”
虚影渐淡,声音却愈发凄凉:“每次重塑轮回,我的灵智便被魔气蚀一分...而你也会因为被同化,忘掉一些记忆。”
沈墨疯般扑向残光,却只攥住一缕魔气。
“我不怪你,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是因为我们经历的太多,所以忘记来时的路……别哭,只可惜不能陪你回家了。”
铜铃坠地,刻满九世记忆的阵纹骤然反噬——他周身筋脉爆出黑血,痛楚百倍于往昔轮回。众弟子惊恐退散,却见沈墨跪地呕血,血泊中绽出墨莲。花瓣渗出魔气,却每渗一分,便有一句嘶哑的呢喃:“回...回家...”
次日,宗门弟子只见庆功宴的灯笼残骸飘落,长老与首席弟子的席位空荡如坟。唯有山涧深处,铜铃无声悬于新立的石碑上,刻着两行字:“沈墨之墓,死于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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