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寒潭疗伤

乌云压得极低，将青云宗后山寒潭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沈念安握着程知渝递来的半块玉佩，指节泛白，心跳如擂鼓。昨夜议事厅内他苍白却温柔的面容，与此刻玉佩上斑驳的纹路，在她脑海中反复交织。

"沈师姐！"身后突然传来师弟的呼喊，惊得她迅速将玉佩收入怀中。小师弟抱着药篓跑来，气喘吁吁道："三长老说灵族人心思诡谲，让师姐...让师姐离那使者远些。"

沈念安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淡淡应了声"知道了"，转身朝着寒潭更深处走去。潭水幽蓝，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水面时不时泛起诡异的涟漪，仿佛有什么在水下蛰伏。

程知渝早已等候在潭边的青石上，青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衬得他愈发单薄。他手腕上的银铃黯淡无光，脸色比昨日更差，唇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

"你不该冒险来此。"沈念安走近，声音不自觉放软。她注意到程知渝双腿微微发颤，显然是强撑着才没倒下。

程知渝轻笑一声，喉间溢出破碎的咳意："若不来...就没机会了。"他解开衣襟，心口的紫纹已经蔓延到锁骨，如同盘踞的毒蛇，"噬心毒在加速发作，三日后...就是我的死期。"

沈念安倒吸一口冷气。她能感觉到程知渝周身萦绕的魔气愈发浓重，与记忆中父亲入魔时的气息惊人相似。但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心中竟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涌起强烈的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我用剑气为你压制。"沈念安抽出佩剑，剑身嗡鸣，"但你必须告诉我，这毒...与沈家灭门，究竟有何关联？"

程知渝苍白的唇动了动，还未开口，潭水突然剧烈翻涌。一道暗紫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魔气凝成狰狞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沈念安瞳孔骤缩，挥剑斩出一道雪白剑气，却在触及魔气的瞬间被腐蚀出黑斑。

"是魔尊的窥探！"程知渝猛地起身，一把将沈念安护在身后。他腕间银铃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与魔气激烈碰撞，"快用剑骨之力！这是针对你的陷阱！"

沈念安只觉心口剧痛，剑气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乱窜。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散开，强行凝聚起全部灵力。剑骨共鸣之下，万千剑气从她周身迸发，与程知渝的灵族金光交织，将魔气暂时压制。

"来不及了..."程知渝咳着血，灵力开始溃散，"必须现在疗伤。寒潭之水...能中和魔气，姑娘...得罪了！"

不等沈念安反应，他突然将她拉入寒潭。刺骨的潭水瞬间淹没两人，沈念安挣扎着睁眼，却见程知渝闭着双眼，苍白的面容在水中显得格外凄美。他的双手结出灵族法印，淡金色的灵力顺着相触的肌肤，缓缓注入她的经脉。

沈念安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走，原本肆虐的剑气渐渐平息。但与此同时，她也清晰地感受到程知渝的灵力在飞速流逝，他的身体变得愈发冰冷。

"别白费力气..."沈念安想要推开他，却被紧紧抱住。程知渝的声音在水中模糊不清，却字字砸在她心上："剑骨...与灵族血脉...本就相生相克...唯有以命相护..."

潭水突然沸腾，无数暗紫色触手从潭底伸出，缠住两人的身体。沈念安心中大骇，运转剑骨之力，却发现灵力被寒潭压制得十不存一。千钧一发之际，程知渝腕间的银铃突然炸裂，化作万千光点，将魔气尽数驱散。

"原来...银铃才是关键..."沈念安喃喃道。她转头看向程知渝，却见他唇角挂着释然的笑，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

"记住...你的剑骨...是我妹妹的..."程知渝的声音越来越弱，"二十年前...我没能保护好她...这次...换我来护你..."

"不！"沈念安死死抓住他的手，却只触到一缕消散的灵力。寒潭恢复平静，唯有半块玉佩漂浮在水面，泛着幽光。

岸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沈念安迅速抹去泪痕，捞起玉佩。三长老带着一众弟子赶来，看到潭边空无一人，皱眉道："那灵族使者呢？"

"走了。"沈念安握紧玉佩，指缝间渗出鲜血，"他说...灵族有急事召他回去。"

三长老狐疑地打量她："你脸色很差，莫不是中了什么妖术？"

"只是剑气反噬。"沈念安转身离开，寒潭的风卷起她的衣角，"我回静室闭关，若无要事...请勿打扰。"

回到静室，沈念安锁上门，瘫坐在地。她摊开掌心的玉佩，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程知渝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片段逐渐拼凑完整——原来从她被师父捡回青云宗的那一刻起，就早已陷入一场跨越二十年的守护与救赎。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沈念安拔出佩剑，在烛光下凝视剑身。那里隐约浮现出程知渝的倒影，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她握紧剑柄，低声道："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就算你是魔...我也会将你从地狱拉回来。"

寒潭深处，暗紫色的漩涡悄然形成。魔尊的虚影浮现，发出阴冷的笑声："剑骨宿主...灵族余孽...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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