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十九 章：齿轮残片里的真相

雨滴悬在半空，每一颗里头都裹着发光的齿轮碎片。青璃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水面，那滴雨就"啪"地裂开，碎片扎进她掌心的纹路里。

"第七百二十一次实验记录。"碎片里传出太上老君年轻时的声音，比现在尖细些，"变量X对混沌能量的亲和度超出预期..."

她猛地攥紧拳头，碎片割破皮肤。血珠滚出来，在半空拉成长长的细线，串起周围十几滴雨。这些雨滴突然同时炸开，碎屑拼成一张实验台的全息投影——台面上摆着七个培养舱，每个舱里漂浮着不同形态的胚胎。

"这些...全是我？"

魔尊的残魂从收银台后面飘出来，缺了手指的手掌按在她肩上。"看编号。"他声音哑得厉害，身体边缘已经开始数据化，像信号不好的全息影像似的忽明忽暗。

青璃眯起眼睛。七个培养舱的标签在投影里闪烁：X-7、X-13、X-22...一直到X-49。她突然想起自己手腕内侧那个褪色的烙印，洗澡时总以为是胎记。

"我是第几号？"

自动售货机突然"哐当"震动，吐出半罐变形的可乐。魔尊用残缺的手接住，易拉罐在他掌心化成数据流。"没有编号的那个。"他盯着数据流组成的数字，"你是意外产物。"

便利店的地板开始倾斜，货架上没掉完的记忆胶囊"哗啦啦"往低处滚。青璃抓住冰柜门，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正在分裂——左眼还是现在的模样，右眼却变成培养舱里那个蜷缩的胚胎。

"三千小世界都是养料。"魔尊的声音混在货架倒塌的轰鸣里，"他们要用所有实验品喂给鸿钧的齿轮..."

他的腿已经消散到膝盖，数据流像沙漏里的细沙，不停地往地板缝隙里漏。青璃去抓他的手腕，手指却穿过了逐渐透明的手臂。

"怎么阻止？"

魔尊剩下的小半截身子突然前倾，数据化的嘴唇擦过她耳垂。没有温度，但青璃闻到熟悉的血腥味混着松木香——是七百次轮回里，他战死前护住她时身上的味道。

"找到初代监控。"这句话直接在她脑内响起，"老君偷换胚胎那晚的..."

话没说完，他最后三根手指也化成了光点。青璃下意识去捧，那些光点却穿过她指缝，在落地前组成了短暂的数字：49。

天花板"咔嚓"裂开道缝，妖皇的残翼像片黑云似的压下来，羽毛间隙里夹着块带血的齿轮残片。青璃踮脚去够，翅膀突然收拢，把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黑暗里有血腥味。她摸到残片边缘的刻痕，是道纹组成的日期——封神大劫启动前三十三年，混沌海第一次出现裂缝的日子。

"这是...老君的笔迹？"

残翼突然收紧，羽毛根根直立。外头传来齿轮重新转动的"嘎吱"声，比之前更刺耳，像是无数根生锈的轴承在互相碾轧。妖皇的虚影在黑暗里浮现，手指竖在唇前。

青光从羽毛缝隙渗进来，照见残片背面的监控画面：深夜的实验室，年轻版太上老君背对镜头站着，道袍下摆沾着培养液。他面前的操作台上，两个培养舱的标签若隐若现——X-49和...空白。

青璃的呼吸凝在喉咙里。画面里的太上老君突然转身，道袍前襟全是血。他左手抱着个襁褓，右手正把什么东西塞进X-49号培养舱。监控角度看不到婴儿的脸，只拍到他手腕在抖，抖得连无菌手套都裂了道口子。

"原来是这样..."她指甲抠进齿轮残片的刻痕里，"我不是意外，是偷换的..."

混沌海突然剧烈震动，残翼被迫展开。青璃摔在便利店地板上，手里还攥着那块残片。天花板完全塌了，露出鸿钧的齿轮巨脸，每个齿缝里都嵌着半截实验体。

自动售货机屏幕亮起猩红倒计时：00:15:00。数字每跳一下，就有个货架炸成粉末。青璃爬起来往记忆漩涡里冲，背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监控画面里那件染血的道袍，此刻正卡在齿轮巨脸的犬齿间飘荡。

青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齿轮残片滴落。那滴血突然悬停，分裂成七道血线，如同活物般钻进监控画面里。老君道袍上的血迹突然开始流动，在投影里重新组成一行小字——"混沌历三千七百四十二年，第七百二十一次记忆覆盖"。

"覆盖？"她嗓子发紧，伸手去抓那行血字。指尖刚碰到，便利店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天花板裂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青璃侧身避开，黑液落地变成无数细小的齿轮，疯狂啃噬着地板。

妖皇残翼突然展开，羽毛根根倒竖。青璃被猛地推到货架后面，耳边响起羽毛割裂空气的尖啸。她抬头看见残翼正与黑液齿轮缠斗，每片羽毛都亮起血色道纹，斩落的齿轮碎片在半空就汽化成腥臭的烟雾。

"看背面！"妖皇的声音在她脑中炸响。青璃翻过手中残片，发现监控画面背面还有层薄膜。她用染血的手指一搓，薄膜脱落露出第二段影像：同一个实验室，但角度更高。这次能清楚看见操作台全貌——七个培养舱围成北斗七星阵，每个舱体都延伸出血管般的导管，连接着中央的青铜齿轮。

年轻老君的身影在画面边缘踉跄出现，道袍前襟的血迹比刚才更多。他怀里抱着的东西在镜头下一闪而过——不是襁褓，是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青璃突然捂住心口，她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与罗盘共鸣，震得肋骨生疼。

"那是我的..."她话音未落，便利店所有玻璃同时爆裂。碎片却没有落地，而是悬浮着组成新的画面：三十三天外的混沌海正在崩塌，无数齿轮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每个齿轮上都刻着相同的编号——X-49。

自动售货机的倒计时突然加速，00:15:00变成00:07:33。猩红数字每跳一次，就有个货架消失。青璃扑向最后完好的冰柜，玻璃映出的脸已经分裂成三张——胚胎期的她、现在的她，还有个眉心嵌着齿轮的陌生女子。

"时间锚点要塌了！"妖皇残翼突然被黑液缠住，羽毛开始数据化消散。青璃抓住飘落的最后一根羽毛，羽毛在她掌心化成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与残片上的道纹严丝合缝。

地板突然塌陷，她坠入数据洪流。下坠中钥匙自动插进虚空，转动时发出老君炼丹炉开炉的声响。青璃眼前炸开白光，最后看见的是年轻老君将罗盘塞进X-49培养舱的瞬间——那罗盘背面刻着"青"字，正与她手腕内侧的烙印一模一样。

白光散去时，她跪在青铜齿轮构成的巨大迷宫中央。四周墙壁由无数旋转的X-49编号组成，头顶悬浮着七个培养舱的投影。最近的舱体突然"咔"地裂开，舱内胚胎睁开眼睛——那瞳孔里转动的，分明是鸿钧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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