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 章：青铜迷宫的胎动回响

青璃的膝盖陷进青铜地面，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七个培养舱投影在她头顶缓缓旋转，舱体表面的编号X-49泛着幽蓝的光。最近的舱体裂缝里伸出半透明脐带，像条活蛇般缠上她的脚踝。

"记忆提取程序启动。"胚胎突然睁开眼，瞳孔里的齿轮与青璃手腕烙印同步震颤。脐带表面渗出黏液，顺着她小腿往上爬。

青璃抓住脐带往外扯，黏液却像融化的焊锡般粘住手指。迷宫墙壁开始移动，无数X-49编号的齿轮重新组合成实验室投影。年轻版太上老君的虚影正在操作台前忙碌，道袍袖口沾着培养液。

"第七百二十二次人格分离实验。"胚胎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青璃系列作为人性润滑剂，有效降低鸿钧齿轮的排斥反应。"

投影里的老君突然转身，手里试管装着半凝固的混沌能量。他道冠歪斜，眼下挂着两轮青黑："把罗盘放进去！快！X-49号舱的共鸣频率要消失了！"

青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脐带分出细枝扎进她鬓角，剧痛中闪过记忆碎片——老君把青铜罗盘塞进培养舱时，舱内胚胎的右手腕内侧，正缓缓浮现出"青"字烙印。

"那是我......"她声音卡在喉咙里。更多脐带缠上来勒住脖颈，黏液渗入皮肤显出蛛网般的血丝。胚胎的机械音贴着她耳膜震动："检测到记忆污染，启动覆盖程序。"

迷宫顶部突然砸下个实体培养舱，玻璃罩裂开的瞬间，青璃看清里面蜷缩的身影——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眉心嵌着转动的齿轮。实体胚胎睁开眼睛，后颈露出半截青铜罗盘残片。

"密钥。"胚胎本体突然僵直，齿轮瞳孔疯狂转动，"初代监控密钥！"

青璃趁机扯断脖颈间的脐带。黏液喷溅处，迷宫墙壁的齿轮开始错位重组。她扑向坠落的培养舱，手指刚碰到玻璃，整个迷宫突然倾斜四十五度。七个培养舱投影接连砸向地面，在接触青铜地板的瞬间化作粘稠的蓝色液体。

液体中浮出个人影。青璃看着另一个自己从液面站起身，眉心齿轮闪着血光。两人同时伸手去抓胚胎后颈的罗盘残片，指尖相触的刹那，整座迷宫坍缩成青铜色的漩涡。

漩涡中心传来鸿钧的声音，像是千万个齿轮同时摩擦："找到......被覆盖的......"

漩涡中心的青铜色光芒突然凝固，青璃的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不是另一个自己的皮肤，而是某种金属质地的罗盘表面。她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青"字烙印正在溶解，化作细小的青铜颗粒流向罗盘。

"时间锚点确认。"胚胎本体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千万人同时低语，迷宫残存的齿轮墙壁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卦象。青璃突然意识到那些转动的卦爻不是投影，而是无数个自己的记忆片段在重播。

液体状态的另一个自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眉心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看见了吗？第七百二十三次实验的录像带。"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青璃的皮肉里，血珠滴在罗盘上立刻被吸收，盘面浮现出新的时间刻痕——癸卯年二月初七寅时三刻。

青璃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个日期像烧红的铁钎般烙进脑海。她曾在老君炼丹房的日志里见过这个时间记录，旁边批注着"X-49最终调试"。迷宫顶部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无数记忆碎片像冰雹般砸落。

"这就是他切割我们的时刻。"液体青璃的声音带着液态金属的震颤，她突然把罗盘按在胚胎本体后颈的凹槽处。两道青铜光芒交汇的瞬间，青璃看见记忆碎片里年轻的老君正用罗盘锋利的边缘，将培养舱里的胚胎一分为二。

胚胎本体发出非人的尖啸，机械音里混入了太上老君年轻时的声线："鸿钧齿轮需要绝对理性！这些人性杂质必须......"话音未落，液体青璃突然扑向胚胎，眉心齿轮直接撞进对方瞳孔。

青璃感到罗盘在自己掌心发烫，烫得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本能地想松手，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与罗盘融合。迷宫彻底坍缩成的青铜漩涡突然加速旋转，将三人撕扯着拉向中心。

漩涡最深处，有个沙哑的声音贴着青璃的耳垂呢喃："看仔细......"她的视网膜上突然映出记忆深处的画面：老君道冠歪斜地站在X-49号舱前，手里罗盘滴着蓝色的培养液。而舱内被分离的两个胚胎，一个手腕刻着"青"，另一个眉心嵌着齿轮。

"我们才是完整的X-49。"液体青璃的声音从漩涡各处传来，她的身体正化作青铜色的数据流注入罗盘，"他害怕我们合二为一时会......"

胚胎本体突然暴起，机械臂刺穿液体青璃的胸膛。但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闪着卦象的青铜液体。这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新的罗盘虚影，上面清晰显示着当前时间——与老君实验记录完全相同的时辰分秒。

青璃突然明白了什么，在胚胎的机械臂刺向自己的瞬间，主动将手腕迎向锋利的边缘。烙印被划开的刹那，整座迷宫响起洪钟大吕般的轰鸣。她听见三个声音同时在自己体内响起：

"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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