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被熏得到处乱飞。
一进客房,蔺清昼立刻解开封闭的嗅觉穴位,顿时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得干呕起来。
“呕——温大夫...”他幽怨地看向正在疯狂熏艾草的温清晏。
温清晏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瓶药水:“泡半个时辰,少一刻钟都不行。”
蔺清昼接过瓶子一看,顿时脸都绿了:“这不是你给金盏洗羽毛的...”
“爱用不用。”温清晏转身就走。
“等等!”蔺清昼急忙拦住他,“我听到重要消息!”
他三言两语将地宫所见告诉温清晏。
“莫罗提到的宰相,应该就是...”蔺清昼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枚玉佩上刻着繁复的云纹,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温清晏知道蔺清昼要说的是谁。
当朝宰相只有一个谢无咎。
烛火跳动间,他看见蔺清昼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像是深潭里突然掠过的暗流。
窗外夜色如墨,仅有的几颗星星也被乌云吞没,像是被谁随手撒了几颗碎钻在黑绸上。
温清晏盯着眼前的医书,那些黑色繁杂的字体在眼前晃动,怎么也看不进去。
隔壁传来开门声,接着是金盏扑棱翅膀的动静,那只聒噪的鹦鹉今晚出奇地安静。
“这傻鸟...”温清晏无奈摇头,看了一眼飞到桌上眯起眼睛窝着的金盏,随后起身关了窗。
听见蔺清昼的房门开了又关,像只不安分的猫在夜间游荡。
烛芯爆了个灯花,温清晏刚拿起银剪,突然听见房门被轻叩。
门刚开一条缝,某人就像条泥鳅似的挤了进来,还顺手带上了门,动作十分熟练。
“你...”
“我身上还有味道吗?”蔺清昼张开双臂在温清晏面前转了个圈,玄色寝衣的袖口绣着暗纹,随着动作泛起细碎银光,活像只开屏的孔雀在炫耀自己的羽毛。
温清晏后退半步,鼻尖微动,那股地道的腐臭味确实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蔺清昼身上特有的沉水香,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药草气息。
“没了,你可以出去了。”
“这就赶我走?”蔺清昼顿时垮下脸,活像只被抢了猎物的狐狸,连那双总是含笑的双眼都耷拉下来,“温大夫好狠的心!我今日在地道里九死一生,还被那妖女追杀,差点就回不来了...”
温清晏抱臂看他表演,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伤在哪?”
“这里!”蔺清昼指着心口,一脸委屈,手指在衣襟上画着圈,“吓得我心疾都要犯了。”
温清晏转身就去拿针包,檀木针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是受到不小的惊吓了,我帮你扎几针镇定安神。”
“别别别!”蔺清昼连忙按住他的手,指尖不经意擦过腕间脉搏,那里的跳动突然加快了几分,“其实...我就是怕黑。”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了下去,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竟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温清晏动作一顿。
记忆突然涌上来,那个雷雨夜。小小的蔺清昼缩在山洞角落,死死攥着他的衣角说“晏哥哥我怕黑,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那时的小清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倔强地不肯承认自己哭了,只说是被沙子迷了眼。
烛光下,如今的蔺清昼眉眼如画,哪还有半点当年小哭包的影子。可那副耍无赖的神态,倒是与儿时如出一辙,连嘴角下垂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温清晏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是个转瞬即逝的笑,像是冰面上突然裂开的一道细缝,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却又真实得让人心跳加速。
等温清晏回过神,发现蔺清昼已经躺在他的床榻上了。
这次温清晏没有开口赶他。
锦被上沾着淡淡的药香,是温清晏身上常有的气息,他偷偷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像只偷到鱼干的猫,满足地眯起眼睛。
“吹灯了。”温清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纵容。
烛火熄灭的瞬间,蔺清昼感觉身侧床榻微微一沉。他屏住呼吸,听着温清晏平缓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却如擂鼓,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蔺清昼悄悄转身,借着微光打量温清晏的侧颜。
长睫投下小片阴影,鼻梁到下颌的线条干净利落,像是用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连月光都忍不住在上面流连。
他鬼使神差地往前蹭了蹭,把脑袋埋进温清晏颈窝。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推开他,只是呼吸乱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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