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你莫要负他

哪吒正盘腿坐在云楼宫的玉案前，指尖拨弄着一枚莹白的龙纹棋子——这是敖丙走时送来的

棋子在他指间翻飞，映着窗外流云，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又在摆弄你那棋子？"

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哪吒手一抖，棋子"叮"地落在案上

抬头就见李靖负手立于门前，眉峰微蹙

殷夫人跟在身后，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

更令人意外的是，太乙真人竟也驾着仙鹤而来，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

"师父？”

哪吒猛地站起身，衣摆带翻了棋罐，白子哗啦啦滚了一地

"你们怎么......"

"怎么？"

李靖冷哼一声

"我儿大婚，爹不能来？"

殷夫人轻叹一声，弯腰去捡散落的棋子

"你这孩子，婚事定了才告知我们，我们虽然忙，但你大婚我们怎可不来"

哪吒耳根发烫，混天绫悄悄缠上他的手腕，似在安抚

太乙真人笑呵呵地捋着拂尘

"娃儿啊，为师可是特意去瑶池讨了坛千年琼浆，给你当合卺酒用"

李靖从袖中取出一卷金册，沉声道

"这是爹，与东海龙王拟的婚书"

哪吒顿了顿，眉头舒展几分

"东海龙王，倒是爽快"

哪吒接过婚书，指尖触到上面还带着海潮气息的龙纹印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

"你们.....去东海了？"

殷夫人"噗嗤"笑出声，打开漆盒取出一件冰蓝色软甲

"这是敖丙儿时褪下的龙鳞，他父王亲手铸就的护心甲"

她将软甲放在哪吒手中，轻声道

"那孩子红着脸塞给为娘，说是......给你防身用"

软甲触手生凉，鳞片在光下流转着海水般的蓝芒

哪吒喉头动了动，忽然觉得这礼太重——龙族一生只褪三次鳞，这片片龙鳞，皆是敖丙最柔软的护佑

太乙真人晃着酒葫芦凑过来

"娃儿啊，为师可听说，你三岁那年就盯上人家小龙君啦？"

他挤挤眼

"那会儿你天天往海边跑，就为见人家？"

"师父！"

哪吒耳尖通红，混天绫"嗖"地缠住太乙真人的酒葫芦

李靖却突然正色

"哪吒"

他极少直呼其名，哪吒不由站直了身子

"敖丙性子柔善，你既选了他，便要护他周全"

殿内忽然安静下来，连太乙真人都收了玩笑神色

殷夫人将一枚同心结系在哪吒腰间，结上缀着两颗明珠，一赤一蓝，相映生辉

"明日大婚…"

她抚平儿子衣襟最后的褶皱，眼中水光潋滟

"吒儿，敖丙当年为了我们做的，我们定要待他好"

哪吒低头看着腰间的明珠，赤色那颗内里似有火焰流转，蓝色那颗则如深海静谧

他突然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个大礼

"孩儿......定不负敖丙"

李靖扶他起身时，手掌微微发颤

太乙真人突然将酒葫芦往案上一搁

"好了好了！"

他袖中飞出金光点点，化作十二盏莲花灯悬于殿顶

"为师先给你们小两口照个亮！"

待众人离去，哪吒摩挲着龙鳞软甲，忽然对金霞童子道

"去取我乾坤圈来"

"元帅要练武？可明日......"

"少啰嗦"

哪吒指尖燃起三昧真火，火中隐约浮现当年海边，蓝衣少年为他拭去脸上沙粒的画面

"小爷要做件事"

混天绫卷来火精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莲花灯摇曳生姿

那光影投在墙上，恍若两条游龙交颈缠绵，再难分离

哪吒凝视着掌心悬浮的乾坤圈，三昧真火将这件伴他征战千年的法宝熔得通红

他指尖凝聚金光，在环身上一笔一划刻下龙纹古篆——"吒"字在左，"丙"字在右，中间缠绕着混天绫的纹路

"元帅..."

金霞童子看着乾坤圈渐渐缩小，惊得说不出话

"闭嘴"

哪吒额前沁出细汗，却笑得张扬

"小爷的乾坤圈，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当最后一笔落下，乾坤圈已化作一枚赤金戒指，戒身龙鳞密布，内圈嵌着敖丙送他的那颗深海明珠

混天绫忽然自发断下一截，化作红绳缠上戒托，宛如月老红线

就在戒指成型的瞬间，殿外忽然狂风大作，十二盏莲花灯齐齐摇曳

哪吒握紧戒指就要冲出去，却被突然出现的太乙真人用拂尘拦住

"娃儿啊"

太乙真人笑眯眯地捋着胡子

"莫要心急”

说着袖中飞出一道金光，将殿门封得严严实实

哪吒心里只想见到敖丙，他想现在就见到

"吒儿"

殷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柔却不容置疑

"明日就大婚了，且耐心等着"

哪吒攥着戒指在殿内来回踱步，婚服下摆扫得满地棋子哗啦作响

忽然，他眼睛一亮，指尖凝聚法力在虚空中画出一道水镜

"元帅不可！"

金霞童子慌忙阻拦

"闭嘴！"

哪吒咬破指尖，一滴精血坠入镜面

"小爷就看一眼！"

水镜泛起涟漪，渐渐浮现东海龙宫的景象——敖丙正端坐在珊瑚镜前，霜发披散，任由侍女为他戴上珍珠冠冕

那身与哪吒同款的婚服在海底泛着柔光，袖口的火焰纹竟与哪吒婚服上的龙鳞纹如出一辙

"啧，这傻龙...."

哪吒嘴角不自觉上扬，指尖轻轻描摹镜中人的轮廓

忽然，敖丙似有所感，抬头望向虚空，正好与哪吒隔镜相望

两人同时一怔

敖丙耳尖瞬间红透，慌乱中打翻了妆台上的脂粉盒

哪吒还未来得及说话，水镜突然被一道金光击碎——杨戬不知何时立在窗前，天眼中金光未散

"天规不可违"

杨戬淡淡道，却在转身时袖中落下一颗留影珠

珠子滚到哪吒脚边，显现出敖丙在珊瑚丛中练习婚礼仪式的画面，那笨拙又认真的模样让哪吒心头一热

殿外桃树下，殷夫人悄悄拭去眼角的泪花，李靖板着脸咳嗽一声

"成何体统！"

手中却将敖丙幼时落下的毽子，轻轻放进了明日要用的聘礼箱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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