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草稿本战争

晨曦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在草稿纸上写满随机数字。质数、斐波那契数列、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位......这些规整的数字像是最忠诚的士兵，永远不会背叛数学的逻辑。

周三的物理课上，她正用铅笔推算一道电磁学题目，笔尖突然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曲线。回过神来时，草稿纸的边角已经写满了"陆"字，十七个"陆"字排成整齐的矩阵，像是某种隐秘的密码。

"写错了？"初阳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晨曦猛地合上本子，铅笔芯在纸上戳出一个小黑点。"解错了。"她硬邦邦地回答，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初阳没再追问，只是转回去继续写他的作文。晨曦注意到他的作文本永远干净整洁，但每次正式动笔前，都会先在一张草稿纸上打底稿。那张纸上总有一行被反复划掉的字迹，墨水晕染成小小的乌云。

课间操时，晨曦故意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等初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迅速回到座位，小心翼翼地抽出他作文本下的草稿纸。

"祝......"后面被墨水涂得漆黑一片。

下午的数学随堂测验，初阳提前二十分钟交了卷。晨曦余光瞥见他留下的草稿纸——本该写满演算过程的地方，画着一幅速写：一个女孩低头解题的侧脸，发丝垂落的弧度被标注为"y=sin(x)"。

她的笔尖在试卷上顿了一下，留下一个不该有的墨点。

周五午休，晨曦"不小心"把水杯碰倒在初阳的作文本上。

"抱歉。"她递过纸巾，目光却紧盯着被水晕开的墨迹。

初阳没有急着抢救本子，反而按住了她撤回的手腕。"偷看别人草稿，"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腕骨，"是数学家的作风？"

那行被涂黑的字迹在水中渐渐显现：

"祝君如晨曦，破晓而来。"

晨曦的耳尖红得像秋日的枫叶。"实验误差而已。"她抽回手，却打翻了整盒回形针。银色的金属片洒落一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放学铃响时，初阳突然抽走了晨曦垫在课本下的草稿纸。

"还我！"她伸手去抢。

他高举着纸张，夕阳透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陆"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原来我们都在解同一道题。"

初阳从书包里抽出一沓作文草稿——每张最上方都有一行被反复修改的"祝"字开头诗句：

"祝酒词·致晨曦"

"祝融峰上云"

"祝尔嘉词尔无苦"

晨曦的心跳快得像超频的处理器，却强装镇定："文科生的无聊把戏。"

初阳将她的草稿纸对折，塞进自己课本扉页："那数学生的潜意识，又算什么？"

窗外樱花被风吹落，一片花瓣飘进教室，正好落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初阳拾起花瓣，对着阳光观察它的脉络。

"知道樱花为什么是粉色的吗？"他突然问道。

晨曦皱眉："花青素和PH值......"

"因为白色太单调，"初阳打断她，"而红色太热烈。"他的指尖轻轻一弹，花瓣飘落在晨曦的笔袋上，"就像某些人，既不甘心只做公式，又不愿沦为诗歌。"

暮色渐沉，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初阳收拾书包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等待什么。晨曦盯着自己草稿本上那些失控的"陆"字，突然开口：

"如果......如果这是道数学题，你会怎么解？"

初阳拉上书包拉链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会先证明解的存在性。"他站起身，影子笼罩着晨曦的课桌，"然后再证明唯一性。"

走廊的灯光突然亮起，惊飞了停在窗台上的麻雀。初阳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晨曦翻开被他塞回的书本，扉页上多了一行字：

"定理：在所有的平行宇宙中，我们都会成为同桌。

证明：留作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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