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双星系统

三中自主招生考试前一周，晨曦在初阳的草稿本上发现了一道未完成的证明题。

题目很简单：证明两个质量相近的天体能够形成稳定的双星系统。但初阳的推导过程在最后一步戛然而止，空白处画着一个潦草的问号。

"这里应该用开普勒第三定律。"晨曦指着那个问号说道。图书馆的灯光透过她指间的缝隙，在纸面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初阳摇摇头，铅笔尖在纸上轻轻敲击："我卡在轨道偏心率的计算上。"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晨曦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小块墨渍，形状像极了仙女座星系的简化图。

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水珠顺着图书馆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在初阳的侧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晨曦突然想起上周在天文台，他们观测到的那对双星——两颗恒星相互环绕，在引力平衡中保持着永恒的共振。

"你看这里。"她抽出一张空白草稿纸，画了两个相切的圆，"如果把它们看作我们的备考方案..."

初阳的眼镜片反射着台灯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神。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一组质数节奏——2、3、5、7、11——这是晨曦在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你的笔。"晨曦突然说。

初阳愣了一下，递过那支刻着π符号的钢笔。晨曦翻转笔身，在灯光下，金属表面上细小的划痕清晰可见。

"上周这支笔还能写出0.3mm的细线，现在只能写出0.5mm。"她的指尖抚过笔尖的磨损处，"就像双星系统中的潮汐力，相互靠近的代价是自身形态的改变。"

初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这个动作让晨曦看见他虹膜上细小的血丝，如同宇宙中的星云尘埃。

"我害怕。"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害怕我们的轨道会在某个分岔点突然..."

晨曦的钢笔突然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贯穿了那两个相切的圆。"看，"她指着那道突兀的痕迹，"即使是双星系统，也会受到宇宙中其他引力的干扰。"

初阳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笔迹，看到晨曦在线的末端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草稿纸边缘的一行公式：

F = G*(m₁m₂)/r²

"万有引力定律。"他轻声念道。

"但你看这个。"晨曦在公式下方写下另一行字：

当m₁≈m₂时，系统最稳定。

窗外的雨声渐歇。初阳的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一滴墨水悄然落下，恰好晕染在那个约等号上。墨迹扩散的瞬间，他突然笑了——这是三中备考以来，晨曦第一次看到他眼角的笑纹。

"所以我们该..."

"所以我们应该休息。"晨曦合上他的草稿本，"就像双星系统在相互绕转时，也会保持适当的距离。"

图书馆的闭馆铃响起。初阳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往日慢了许多，当他拉上拉链时，晨曦看见书包侧袋里露出一角蓝色——是她上周送给他的星空明信片。

走出图书馆时，雨后的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气息。初阳突然停下脚步，指向西边的天空："金星和木星。"

暮色中，两颗行星在逐渐消散的云层间熠熠生辉。它们之间的距离看起来近在咫尺，实则相隔数亿公里。

"知道吗？"初阳的声音混着初夏的晚风，"从地球上看，它们有时会排成一条直线，就像..."

"就像考场里的我们。"晨曦接过他的话，"虽然座位可能相隔很远，但解题的思路永远同步。"

初阳的书包带滑落肩头，但他没有去扶。星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晨曦从未见过的深邃，像是包含了所有未解的数学谜题。

"考试那天..."

"考试那天，"晨曦打断他，"我们会像这对双星一样。"她指了指天上的金星和木星，"各自发光，又彼此呼应。"

回家的路上，初阳的脚步声与晨曦保持着完美的同步。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是不断变化的双星轨道。在分岔路口，晨曦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考前礼物。"她递给初阳，"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对铜制圆规，其中一个脚上刻着"C"，另一个刻着"Y"。当初阳把它们拼在一起时，两个字母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心形。

"用它画个完美的圆。"晨曦说，"在考场上。"

初阳的手指轻轻抚过刻痕，金属表面反射着星光。当他抬头时，晨曦已经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她的背影在路灯下渐渐变小，但初阳知道——就像他知道圆周率的小数点后每一位数字一样——他们终将在考场上，画出属于他们的完美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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