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进行时

【环环相扣的推理， 舍己为人的付出】

  9号的推理如同剥茧抽丝，层层递进：“关于‘7号’脖子上的针眼——”9号的目光锐利如刀，“那是他在现场验尸时真实发现！那是你的致命误导！晨宇曦！你刻意留下的这个‘破绽’，目标根本不是指向‘凶手’，而是让张清泽怀疑你好之后布局。我们不敢杀人，项圈的麻痹功能是主办方给你的权柄。”

  他死死盯住晨宇曦毫无波动的脸：“你真正的目的，是逼迫！逼迫那个真正的、藏在好人里的凶手（当时的1号）在看到这个线索时，在巨大的压力下露出破绽！或者逼迫好人们互相指认！因为你知道，一个新手凶手在恐慌下很容易失误！一旦他在慌乱中指认错误……轰！就能替你除掉一个敌人！即使失败，混乱也能让你更隐蔽！”

  “至于你的动机？当然是为了脱身！”9号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犀利，“我们（我和1号）是新的‘玩家’，太过谨慎（或者说‘懦弱’），没有像你这样的老人那么快暴露攻击性，这让你难以定位。作为焦点人物，你需要一个最快摆脱聚光灯的方式——假死！死人是没有嫌疑的！而且还能把水彻底搅浑！”

  他转向11号密室之谜：“而11号的密室！主办方提示的‘金属片’是钥匙！”

  9号清晰地复现作案过程：“你利用项圈的麻痹功能在别处放倒11号。将他拖入地下室小屋，杀死。然后，用两片特制的、呈直角的坚硬金属片——一片插入门框上方缝隙并向外倾斜顶住，另一片插入门板左侧缝隙并向上倾斜！接着，你从屋内扣上沉重的木门闩！木闩被上方的倾斜金属片稳稳顶住，无法落下！”

  “然后你出门，关紧门。关键的来了——你通过门缝，用工具精准地将上方那片金属向左推移！由于它和左侧金属片形成了连锁杠杆，它向左动，左侧金属片便向下滑动！当它被推到合适角度……”

  “咔嚓！”9号模拟了那个关键的声响，“失去支撑的木门闩瞬间落下，锁死了门！最后，你用一根带钩的细线，小心地将两片金属片拖拽出来。为了弄掉包住项圈前端，好不在门闩上留下痕迹的泡沫片，你塞入高温加热的金属片——瞬间融化了门内残留的泡沫薄片，再用小型高功率吸尘器，从门缝下沿彻底吸走一切残留的粉末和泡沫残渣！一个完美的密室完成！”

  “精彩的解谜。”晨宇曦终于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地像在评价一道菜，“运气不错，说对了八成。11号确实是我杀的。”

  这坦然的承认，让12号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9号无视他的反应，抛出了最后的重磅炸弹：“最后——张警官的死！你从1号房子的地下室里找到了预藏的炸药和遥控装置。你对老警察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你知道他的责任心、他的保护欲——他必然会试图保护爆炸点下方的3号！所以，你根本不需要精确计算炸弹位置就能达成两个目的：一是灭口（张清泽知道太多且立场不稳），二是顺手制造‘意外’清除3号！一石二鸟！你像个幽灵一样爬上教堂，安放炸药，然后远远地按下遥控器……看着你精心设计的屠杀上演！”

  晨宇曦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但这笑容在12号看来无比阴冷：“12号，”晨宇曦的目光转向这个瑟瑟发抖却努力站在9号身边的男人，“你就不奇怪吗？为什么这位‘正义’的9号凶手，会如此不顾一切、掏心掏肺地帮你？真的是为了对付我这个‘恶魔’？” 他特意在“正义”和“凶手”二字上加了重音。

  9号的脸色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喉结滚动了一下。

  晨宇曦根本不给他掩饰的机会，步步紧逼，撕开残忍的真相：“让我告诉你真相——他是为了赎罪！那个被你视为搭档的1号是怎么死的？那天晚上，1号之所以单独闯入‘已死’的我的房间，是因为9号他……根本没去！他害怕！他害怕像我这样难缠的角色留有什么后手！他害怕自己过早暴露在张清泽这种经验丰富的刑警眼前！更害怕把自己搭进去！所以他选择了牺牲1号！让那个莽撞的笨蛋独自去面对危险！是他把1号推向了死亡陷阱！现在帮你？不过是为了减轻他内心的愧疚罢了！”

  “你……！！”9号被这精准的诛心刺中，脸色煞白，想辩解却一时失语。

  12号的身体猛地一震，目光复杂地看向身旁的9号。那张脸上写满了被戳破的痛苦、愧疚和一丝绝望。然而，仅仅一秒钟的动摇之后，12号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他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更加用力地挡在了9号身前！眼神中第一次燃烧起一种近乎惨烈的坚定：“9号是……是无奈！是被逼到绝路的选择！我不觉得他错了！”12号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发颤，却无比清晰，“而你！晨宇曦！你杀人！你毁灭人命！无论是1号、7号、11号、张警官、还是其他人！你都冷酷地碾碎了他们的希望！把无数家庭拖入地狱！9号做了什么？他只是为了在这地狱里多活一会儿！他告诉了我真相！他没有抛弃我！我选择信他！这，就够了！”

  这份在绝望中爆发出的、不合逻辑却无比真挚的信任和守护，如同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瞬间击穿了9号冰冷麻木的保护壳！他眼中的慌乱和愧疚被一种强烈的震动取代。他不再犹豫，一步上前，与12号并肩而立，目光重新变得如磐石般坚定！这一次，他不是在利用工具，而是在守护伙伴！

  晨宇曦看着这两个选择携手对抗绝望的人，那抹冷笑终于隐去，眼神恢复成一潭冰冷的死水：“很感人。可惜……你们还是没看透全局。”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致命的压迫：“还有心思玩战友情深？距离黑夜降临，仅剩最后一个小时。没有我的项圈功能辅助，光凭体力，你们觉得能撑过一个有武器、有经验、可以杀人的‘帮凶’（他自己）的攻击？还想拖延时间让9号那‘麻痹’功能生效？”

  9号的神经瞬间紧绷！底牌被看穿！

  绝杀陷阱！

  9号眼中闪过一丝拼尽一切的决绝，他突然对着项圈，用尽全力、清晰地高喊：“我！9号，行使凶手权力！选择6号——晨宇曦！成为我的‘帮凶’！”

  嗡——！

  一声轻微的电子嗡鸣，晨宇曦项圈上的数字短暂闪烁，随即稳定下来。项圈内置的冰冷女声毫无感情地宣布：“帮凶身份确认。9号将6号选为帮凶。”

  12号眼中燃起希望，立刻指着晨宇曦嘶喊：“我指认！6号是‘帮凶’！执行规则！爆炸吧！！”

  期待中的爆响并未出现。一切寂静得可怕。

  9号懵了：“不可能……规则里规定‘正常人指认凶手错误才会爆炸’…你……”

  晨宇曦脸上露出预料之中的嘲讽：“规则里只规定了，‘凶手’被指认之后项圈会爆炸。我是‘帮凶’啊。规则可没说‘帮凶’被指认也要死。”

  “那……”9号难以置信，环顾四周，“就剩我们三个人，一个帮凶加一个凶手，2:1，游戏确确实实结束了。凶手赢了。”

  “怎么会是1:2呢？应该是3:3。” 晨宇曦平静地解释，目光扫过远处的草丛，“我特意救了三个没在最后爆炸名单里的人。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各自的房子里熟睡……为了麻痹你们，我把现场布置了一下，让你们觉得‘那些都是尸体’……”

  9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被茂密草丛半遮半掩的位置，恍然大悟，心头一阵恶寒：“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么快腐烂……”

  真正的绝杀！

  就在9号心神剧震的刹那！

  唰——！

  晨宇曦从背后闪电般拔出一把沾染着干涸血渍的匕首！他眼中凶光毕露，如同扑击的猎豹，刀锋直刺9号的心窝！

  太快了！快得超越思考！

  9号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索命的寒光逼近，绝望地闭上眼睛。太累了……就这样结束……

  噗嗤！

  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剧烈的撞击让9号踉跄后退！

  剧痛并未降临！反而是一具温热的身体沉重地撞入他怀中！

  9号猛地睁开眼——12号！他用胸膛为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刀！整个匕首几乎完全没入他的胸口！

  “呃啊——！” 12号发出非人的惨叫，鲜血瞬间从口中和伤口喷涌而出！但他如同回光返照，眼中爆发出最后的、惊人的光芒！

  他用尽毕生气力，左手死死抓住晨宇曦握刀的手臂不让刀再深入分毫！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筛糠般颤抖，身体前冲的惯性甚至带着晨宇曦也晃了一下！同时，他用那只满是鲜血、滑腻不堪的右手，猛地抓住胸前的刀柄——

  “啊啊——！！”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竟将深深插入自己身体的匕首，硬生生地拔了出来！滚烫的血液如同开了闸般狂涌！

  “9号……” 12号的声音被翻涌的血呛住，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水里挤出来的泡泡。他眼神死死地锁住9号，里面混杂着无法言说的痛苦和一种超越生死的决绝。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几乎是用“塞”的动作，将这把沾满自己鲜血、温热的匕首，狠狠地推进了9号下意识伸出的手里！

  “……一……定……” 他嘴巴吃力地张合着，试图说出最后的鼓励，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

  “……要赢啊……”

  这句无声的呐喊在他心中轰然作响，随之而来的是生命的飞速流逝。支撑他的力气瞬间消失，眼睛里的光猛然熄灭，魁梧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沉重地倒了下去。

  “12号！！！”

  9号嘶吼着，本能地接住那具带着余温却已彻底软倒的身体。怀中一片温热的粘稠和浓重的血腥。他能清晰感受到那微弱的、挣扎的最后一次心跳停息，怀中的重量变得冰冷而绝望。

  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是无边无际的血色悲愤和复仇的烈火将他彻底点燃！他感受到了！感受到12号将这柄夺命匕首塞入他手中时那份不顾一切的决心！这不再是冰冷的凶器，而是伙伴用生命献祭的、承载着所有牺牲者未竟希望的——最后的火种！

  他死死地攥紧了温热的、浸透同伴鲜血的匕首！粘稠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如同烙印。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咔咔作响，手背上青筋暴突！

  胸腔里那颗在绝望边缘挣扎的心，此刻被愤怒和哀伤的熔岩彻底灌注、凝练成杀意的寒冰！他抬起头，血红的眼眸如同地狱熔炉中烧红的铁块，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住前方错愕了一瞬但迅速恢复冷酷的晨宇曦！

  空气凝滞。风停止了呼吸。

  只剩下9号那沉重到足以撕裂胸腔的喘息声，如同濒死巨兽的咆哮，一声声，一声声，宣告着

  这场从最初就注定至死方休的战争，此刻，抛弃了一切算计与侥幸，唯余纯粹的血火与钢铁！它将在此刻！以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迎来最终那个只能有一个人站立的……终结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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