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钏走的那天,雨下得像铁幕。
钟繇砸烂了修车铺里最后一只完好的音箱,塑料碎片溅到李钏的白衬衫上,像凝固的血点。
"你他妈再说一遍?"钟繇的嗓子已经彻底哑了,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齿轮缝里挤出来的。
李钏没躲。他站在满地狼藉里,眼镜片上沾着雨水和机油,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火雨鸟给我三倍的制作费,还有独立创作权。"他顿了顿,"他们的设备比我们先进十年。"
"设备?"钟繇一脚踹翻工作台,扳手和螺丝钉哗啦散了一地,"你当初怎么说的?'真正的火不需要高科技'!现在你他妈要为了几台破机器投降?"
李钏弯腰捡起被踩变形的录音笔——那支刻着"钟"字的老古董。他用袖口擦了擦,递还给钟繇:"我们失败了。声纹维权?地下发行?你还没明白吗?这世界根本不在乎真实的声音。"
钟繇没接。他盯着李钏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里别着一枚崭新的火雨鸟徽章,金属反光刺得他眼球生疼。
"滚。"他说。
李钏真的滚了。带着他的笔记本、声纹分析仪和那套永远纤尘不染的白衬衫。
千里独行在三天后解散。林凯去了汽修厂打工,余小宇销声匿迹。只剩钟繇和那支摔变形的录音笔,留在漏雨的修车铺里。
他开始喝酒。最便宜的工业酒精勾兑酒,喝到喉咙出血也不停。有次醉倒在铁轨边,被巡道工发现时,手里还攥着半块镜子的碎片——他在自己左臂上刻了"声纹"两个字,伤口已经溃烂发炎。
"你他妈疯了吗?"医院的实习医生一边缝合伤口一边骂,"这地方都是铁锈!会得破伤风的!"
钟繇盯着天花板傻笑。他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三个月后,当火雨鸟高调宣布"AI摇滚教父李钏"的首张概念专辑时,钟繇正躺在修车铺的废轮胎堆里,用生锈的美工刀在录音笔上刻下最后一道划痕。刀尖突然打滑,扎进虎口,血滴在"钟"字上,像一枚猩红的印章。
远处商场大屏幕正在播放李钏的访谈。虚拟偶像"银烁"已经升级到3.0版本,而李钏穿着考究的西装,谈论着"用算法还原地下音乐的原始野性"。
钟繇举起流血的手,对着屏幕比了个中指。
然后他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里面只有一段音频:李钏离开那天的雨声,混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这世界根本不在乎真实的声音。
钟繇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
"放你妈的屁。"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踢开脚边的空酒瓶,抓起那把弦已经锈断的吉他。
修车铺外,暮色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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