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裂隙之子

沈烬的指尖还残留着南渊天帝掌心的温度，黑芒炸开的石屑簌簌落进她发间。

冥界女王的面容在阴影里浮浮沉沉，那张与她如出一辙的脸像面破碎的镜子，映得她后颈发凉——原来这张被凤族视为祥瑞的金红凤眸，在另一个人脸上是死灰的，像淬了千年霜的潭水。

"你们当真以为，靠这点小儿女的羁绊就能撼动魔尊？"冥界女王的声音裹着冰碴子，抬手间黑影如活物般翻涌，每道黑影里都窜着幽绿鬼火，那是魔尊残魂啃噬魂魄的印记。

沈烬的神识本能地刺痛，她想起被封入昊天塔前，族老说过魔尊残魂最擅吞噬同类精魄，而她与南渊天帝此刻共用的这具魔躯，本就是残魂最爱的温床。

南渊天帝的玄色屏障在黑影撞击下泛起涟漪，他反手扣住沈烬的手腕，魔血顺着交握的掌心窜进她经脉。

沈烬能清晰感知到他的力量——暴戾却克制，像被锁链拴住的凶兽，此刻正沿着她的血管往上爬，与她体内跃动的凤火缠成金蓝相间的光带。

"涅槃劫。"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南渊天帝的手指骤然收紧，她能听见他喉间溢出低哑的警告："那会灼伤你的神魂。"但沈烬已经闭眼，凤火在丹田处凝聚成小太阳，那是凤族最古老的禁术，以神魂为引燃烧本命精元。

黑影扑上来的瞬间，金红火焰裹着玄色魔纹炸开。

沈烬的睫毛被热浪灼得发卷，却看见冥界女王的面纱被掀得更高——她额间有朵暗纹，与昊天塔底镇压魔尊的封印纹路如出一辙。"原来你早就在布局。"她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砸在地上，"从昊天塔封印松动，到我被推进这具魔躯......"

"聪明的凤凰。"冥界女王的死灰瞳孔里终于有了波动，她抬手召出骨笛，笛声尖锐如刀，"但你猜不到，你所谓的'融合'，本就是我要的结果。"

沈烬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笛声里裹着的咒术正往她识海钻。

南渊天帝突然拽着她旋身，魔血在后背凝出玄色护盾，却在触到笛声的刹那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她在引动残魂共鸣。"他咬着牙，指尖掐进她腰侧，"这具身体里的残魂在响应她的召唤。"

沈烬的神识突然清明。

她想起融合仪式时，灵识说过"双生契约"会引动天地共鸣，而此刻两人交握的手正发烫，金蓝光芒像活物般顺着手臂往上爬，在胸口处凝成枚半透明的契约纹——凤羽缠着重楼，是他们魂魄交融的印记。

"这是机会！"她突然拽住南渊天帝的衣领，将额头抵上他的，"契约在吸收我们的力量，反哺！"南渊天帝的眼底闪过惊色，却在她金红凤眸里看见决绝。

他反手扣住她后颈，魔血与凤火在契约纹里疯狂流转，原本用来防御的屏障突然倒卷，化作两把光刃直刺冥界女王。

骨笛在光刃下碎成齑粉。

冥界女王踉跄后退，死灰的眼第一次有了慌乱："不可能......你们还没完全融合！"沈烬趁机掐诀，凤火裹着魔纹的光刃擦过她左肩，在石壁上烙出焦黑痕迹。"因为我们不是在融合。"南渊天帝的声音冷得像淬毒的剑，"是在重生。"

黑影突然如退潮般消散。

冥界女王捂着流血的左肩，死灰的眼扫过他们交握的手，突然笑了："很好，那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礼物。"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融入黑暗，只余一句低语飘在空气里："去废弃宫殿吧，你们要找的答案，都在裂隙里。"

沈烬的双腿发软，南渊天帝及时揽住她腰。

她仰头看他，发现他眼尾泛着薄红——那是魔血过度消耗的征兆。"先离开这里。"他扯下衣襟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指腹碰到她被火焰灼伤的脸颊时顿了顿，"你的神魂......"

"撑得住。"沈烬攥紧他的手腕，"她说的废弃宫殿，应该是......"

"我知道。"南渊天帝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玄色披风将两人裹进阴影里，"三百年前魔界大战时，我亲手毁了那座宫殿。"

废弃宫殿的断壁在月光下像具骸骨。

沈烬踩着满地碎玉，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

她的指尖拂过廊柱上残留的魔纹，突然顿住——那些被她父亲亲手抹去的封印，此刻正泛着幽蓝微光，像被人重新唤醒的旧梦。

"裂隙在祭坛下。"南渊天帝的声音从殿心传来。

沈烬抬头，看见他正站在塌陷的青石地面前，裂缝里涌出的混沌气息裹着腐草味，熏得她鼻尖发酸。

她想起古井里的符文，那些被她用凤火拓印在识海里的古老文字——"裂隙生混沌，混沌育双子"。

"双子？"她喃喃着凑近裂隙，混沌气息突然翻涌，一道金光裹着紫电从裂缝里窜出，直直射进她眉心。

沈烬踉跄后退，却被南渊天帝稳稳接住。

她的识海里炸开无数画面：血色天空下，两个婴孩被裹在混沌里啼哭，一个金红凤眸，一个死灰如霜；白发老者将他们分别放进琉璃匣，匣盖上刻着"镇"与"引"。

"裂隙之子......"她捂着发疼的额头，"原来我和冥界女王......"

"是被混沌孕育的双生子。"南渊天帝的声音突然低哑，他的指尖抚过她眉心还未消散的金光，"你是'镇'，她是'引'，而这裂隙里封印的，是......"

"是魔尊的本源。"沈烬突然抬头，金红凤眸里燃着从未有过的冷光，"冥界女王引我来，是要让'镇'与'引'共鸣，彻底唤醒裂隙里的东西。"

混沌气息突然暴涨。

沈烬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苏醒，像沉睡千年的巨兽睁开了眼。

她的指尖泛起金蓝交织的光，那是双生契约在共鸣。

南渊天帝的手掌覆上她的，魔血顺着契约纹流入她体内，将那股躁动的力量压下。

"现在怎么办？"她仰头看他，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间若隐若现的魔纹。

南渊天帝低头吻了吻她发间的凤羽，玄色披风在混沌气息里猎猎作响："去裂隙深处。"他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契约纹传来，"既然她要我们看答案，那我们就亲手把答案撕碎。"

沈烬望着裂隙里翻涌的金光与混沌，突然笑了。

她的金红凤眸里映着南渊天帝的影子，像捧着整个世界的光："这次，换我护着你。"

混沌气息里传来细碎的碎裂声，像某种封印正在瓦解。

两人相握的手越攥越紧，朝着裂隙深处走去，身后的断壁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仿佛在诉说某个即将揭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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