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的指甲几乎掐进南渊掌心。
石门上斑驳的"幽冥"二字在雾里忽明忽暗,门内铁链拖拽声混着低嚎,像有千万根细针往耳里钻。
她能感觉到身前人的肌肉绷成铁线——南渊的魔纹在颈侧跳动,幽蓝光芒透过衣领,将她手背的契约纹也染得发亮。
"是锁魂链。"南渊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他另一只手按在石门上,魔纹顺着指节爬向青灰石面,"冥界锁困罪魂的锁链,每道刻着生魂的怨咒。"
沈烬后颈泛起凉意。
她想起凤族古籍里的记载:幽冥之门后是忘川源头,所有不得轮回的罪魂都要在这里受百年锁魂之苦。
可此刻门内的嚎哭比记载里多了几分锐刺——像有活物在啃噬锁链。
"退半步。"南渊突然扣住她腰,将人往身侧带了半尺。
沈烬刚要问,就见石门缝隙里窜出一道黑影,青面獠牙的鬼差举着哭丧棒砸过来,额间"冥"字烙印泛着腐绿。
她本能地要召凤火,却被南渊按住手腕。"用契约。"他喉结擦过她发顶,"你的神识能引动我的魔焰。"
沈烬瞬间明白。
两人交叠的掌心契约纹烫得惊人,她闭了闭眼,神识顺着那道滚烫的纹路探过去——刹那间,魔焰裹着凤火从掌心腾起,将鬼差连哭丧棒烧成了灰烬。
"好烫!"她倒抽冷气缩回手,却见南渊指腹的魔纹淡了些,"你...又用魔血了?"
"小凤凰。"南渊低头看她,眼尾红纹因消耗而泛红,"再不走,会有更多。"他指尖划过石门缝隙,魔纹如活物般钻入石纹,"我激活符文,你记纹路。"
沈烬立刻屏息。
随着魔纹游走,石门上原本模糊的符文渐次亮起幽蓝光芒,她盯着那些流转的刻痕,神识自动将轨迹烙进脑海——这是神识共鸣的本能,像看一遍就能临摹的画卷。
"咔——"
石门发出裂帛般的轰鸣,缓缓向两侧退去。
门内涌出的风裹着腐叶与血锈味,沈烬被呛得咳嗽,却在抬头时怔住:门后不是想象中的深渊,而是条向下延伸的石阶,两侧壁灯燃着幽绿鬼火,将石墙照得像浸透了血。
"走。"南渊拉着她往下,靴跟叩在石阶上的声响撞出回音。
沈烬数着台阶,数到第七十七级时,石阶突然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地下宫殿横在眼前,头顶石穹高得望不见顶,无数盏青铜灯从穹顶垂落,灯油燃出幽蓝火焰,将中央的石像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尊三人高的女像,长发垂地,双手捧着颗流转黑雾的明珠,周身刻满蛇形符文,每道符文都在渗出暗红血珠。
"这是..."沈烬松开南渊的手,指尖几乎要碰到石像。
"别碰。"南渊扣住她手腕,另一只手凝聚魔焰试探性地扫过石像,"血煞阵的引子。"他盯着石像脚下的刻痕,"这些符文不是冥界的,是..."
"是魔尊的。"沈烬突然接口。
她的神识正不受控地往石像里钻,那些蛇形符文在她识海里展开,像活过来的黑蛇,"我见过...玄霄死之前,他胸口的魔纹就是这样的扭曲。"
南渊瞳孔微缩。
他松开沈烬的手,魔纹在指尖跳动:"解析需要多久?"
"很快。"沈烬闭了闭眼。
神识共鸣让她能直接读取符文里的信息,那些晦涩的古字在识海翻涌——"这是开启幽冥之门的仪式,需要用生魂血为引,激活明珠里的裂隙之力..."她突然睁眼,"裂隙之子!"
南渊的眉峰跳了跳:"你是说..."
"对。"沈烬抓住他衣袖,"符文里说,裂隙之子是连接幽冥与现世的活门,而幽冥之门真正的作用,是..."她喉头发紧,"是让魔尊的残魂通过裂隙之子,从冥界重生。"
地下宫殿突然响起石屑坠落的轻响。
南渊的魔纹瞬间爬满半张脸,他将沈烬护在身后:"所以冥界女王引我们来这里,是要我们帮她完成仪式?"
"不。"沈烬摇头,神识仍在与符文共鸣,"她需要的是见证者。
只有被仪式认可的人,才能打开最后的门。"她指向石像手中的明珠,"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符文步骤,把血滴在明珠上。"
"你确定?"南渊的声音沉得像暴雨前的云。
沈烬咬了咬唇。
她能感觉到神识里的符文在发烫,那些信息不是来自记忆,而是直接灌输入脑——这是神识共鸣的特殊之处,只要与目标产生共鸣,就能读取最核心的秘密。"我确定。"她抬头看他,"这是唯一的路。"
南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抽出腰间短刃,在掌心划开一道血口。"我来。"他将流血的手掌按在明珠上,魔血顺着石纹蜿蜒,"你的凤血太烈,容易冲乱阵脚。"
沈烬刚要反驳,就见明珠突然剧烈震颤。
黑雾从珠中涌出,在半空凝结成门的形状,门后是翻涌的紫黑色雾气,隐约能听见婴儿的啼哭——那哭声像根细针,直接扎进两人识海。
"裂隙之子..."沈烬喃喃。
她看见雾气里有团淡金色的光,像被黑布裹着的小太阳,"那是..."
"快走。"南渊拽着她就要往前,却在触到雾门的瞬间顿住。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沈烬猛地回头。
冥界女王站在宫殿入口处,月白纱裙一尘不染,发间金步摇在幽蓝灯火下泛着冷光。
她的目光扫过雾门,又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嘴角勾起冷笑:"真让我意外,你们竟能走到这一步。"
南渊将沈烬往身后带了半步,魔纹在颈侧跳动得更急:"你父尊的残魂,就藏在裂隙之子身体里?"
"聪明。"冥界女王抬手,掌心浮起团黑雾,"所以你们以为打开雾门就能阻止他?
不,你们只会让他更快醒过来——毕竟,"她的目光扫过沈烬,"凤族圣女的神识,可是最好的引魂灯。"
沈烬心里"咯噔"一声。
她想起在古籍阁时,玄霄说的"裂隙之子是容器",想起冥界女王方才说的"父尊",所有碎片在识海拼成刺目的真相——原来从她被封入昊天塔开始,从她与南渊共用身体开始,这一切都是局。
黑雾突然如活物般窜来。
南渊旋身将沈烬护在怀里,魔焰从掌心爆发,与黑雾撞出刺目火星。
沈烬能感觉到他后背在震,是魔血重生在快速修复被黑雾灼伤的皮肤。
她咬了咬舌尖,疼痛让神识更清醒——契约纹还在发烫,这是她和南渊的最后底牌。
"抓住我。"她在南渊耳边低语,"用契约共鸣。"
南渊低头看她,眼尾红纹因战斗而更艳。
他反手扣住她后颈,将两人的契约纹贴得更紧。
沈烬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和着自己的心跳,在耳畔震出同频的节奏——凤火与魔焰在契约里交织,像团越烧越烈的火。
冥界女王的黑雾被灼出个大洞。
她瞳孔骤缩,指尖黑雾凝结成刃:"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黑雾刃破空而来的刹那,沈烬看见南渊眼底翻涌的暗色。
那是魔血重生被彻底激活的征兆,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她握紧他的手,契约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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