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裂隙线索

玄霄宫的朱漆门在身后吱呀闭合时，沈烬的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凉意。

她下意识往南渊身边靠了靠，却撞进一片滚烫的温度里——他掌心的契约纹还在灼烧，像团被压在雪下的火种。

"古籍阁。"南渊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青铜，可握着她的那只手却在发颤，"玄霄说的裂隙之子...线索应该在那里。"

沈烬仰头看他。

月光把他眼尾的魔纹染成淡银，平日总像罩着层寒霜的眼底，此刻浮着层极淡的红，像被人揉碎了的血玉。

她想起方才他喊"父亲"时的尾音，轻得仿佛一吹就散，喉间突然发紧。

"好。"她把手指往他指缝里又蜷了蜷，"我用神识共鸣帮你翻书，能快些。"

天界古籍阁建在离恨崖顶，雕着云纹的青铜门常年落着锁。

南渊抬手时，指尖腾起幽蓝魔火，锁芯瞬间熔成金汤。

门开的刹那，沈烬被扑面而来的纸页味呛得眯起眼——那是千年古卷特有的霉涩，混着松烟墨的苦，像极了玄霄床榻边那盏燃尽的沉水香。

"找'裂隙之子'。"南渊随手捞起案上一卷《三界舆图》，哗啦抖开，"玄霄说第四界是他和魔尊用本源创造的...裂隙之子该是关键。"

沈烬踮脚抽下最高层的《幽冥秘录》，神识刚触到卷首，眼前便浮起密密麻麻的金漆小楷。

她闭着眼快速翻动，指尖扫过羊皮纸的窸窣声里，突然顿住："这里有段注脚——'裂隙生灭，存于无界；欲寻其踪，必渡幽冥。

'"

南渊的呼吸近在耳侧："继续。"

"幽冥之门，通第四界。"沈烬睫毛颤动，"但需...以命为引？"

"以命为引。"南渊重复了一遍，指尖重重叩在她指腹下的字迹上，"玄霄说要拿最珍贵的换...原来在这儿等着。"

沈烬转身时，正撞进他沉如深潭的目光里。

他额间魔纹隐隐发亮，像在压抑什么翻涌的情绪："怕么？"

"怕。"沈烬如实答，却伸手勾住他后颈，把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但更怕你一个人涉险。"

南渊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低头吻她发顶："走。"

冥界边界的雾比想象中浓。

沈烬刚跨过界碑，便有阴冷的风灌进衣领，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哑得像锈了的刀，而脚下的土地软得反常，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水草上。

"停。"南渊突然拽住她手腕。

他的魔纹泛起暗红，视线死死钉向左侧的断碑——那里的雾气正诡异地打着旋，像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

沈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跳陡然加快。

断碑后浮出个窈窕身影，月白纱裙上染着暗紫血痕，面容却生得极美，眉梢一点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

"冥界女王。"南渊低喝一声，将沈烬护在身后。

他掌心凝聚起黑焰，可那女子只是轻笑一声，指尖弹出的黑雾便裹住了他的手腕。

"找裂隙之子？"她的声音甜得发腻，"你们以为玄霄那老东西说的都是实话？"

黑雾突然收紧，南渊闷哼一声，手腕上立刻出现青紫色的勒痕。

沈烬急得要冲，却被他反手按在怀里："别过来！

她用的是...魔尊残魂的力量！"

"聪明。"冥界女王抚了抚发间银簪，"我父尊的力量，岂是你们能抗衡的？"

话音未落，黑雾如蛇信般缠上南渊脖颈。

沈烬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魔纹却越来越暗——那是魔血重生被压制的征兆。

她急得眼眶发热，突然想起方才在古籍阁时，两人交叠的手掌下那道契约纹，正烫得惊人。

"双生契约！"她脱口而出，"我们的契约能共鸣！"

南渊猛地抬头看她，眼底闪过刹那清明。

沈烬咬着牙将神识顺着契约送过去，两股力量在交汇的瞬间炸开刺目金光——那是凤族神火与魔焰的交融，像团烧穿阴雾的烈日。

冥界女王尖叫着后退，纱裙被烧出个大洞。

她怨毒地瞪着两人："你们以为赢了？

等我父尊复活...你们连渣都不剩！"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消散在雾气里。

沈烬扶着南渊蹲下，这才发现他脖颈上的勒痕还在渗血，可指尖刚碰上去，那些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魔血重生终究占了上风。

"她刚才说...父尊？"沈烬想起玄霄临终前的话，"难道她..."

"先找幽冥之门。"南渊打断她，站起身时拉了她一把，"这里的雾气在变。"

沈烬这才注意到，方才还浓得化不开的雾，此刻正缓缓向西北方流动，像被什么牵引着。

断碑后的荒草里，露出半块刻着鬼脸的青石板，缝隙中渗出幽蓝鬼火，明明灭灭，像在指路。

南渊握紧她的手，魔纹重新泛起幽光："走。"

两人踩着青石板向前，鬼火在脚边明明灭灭。

沈烬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雾里钻出来，可回头时却只看见一片混沌。

她攥紧南渊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契约纹仍在发烫，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前方的雾突然散开一线，露出座倾斜的石门，门楣上"幽冥"二字已被腐蚀得只剩半笔。

沈烬刚要开口，南渊却猛地将她按在怀里——石门后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某种非人的低嚎，在阴雾里荡起层层回音。

他们站在门前，听着门内传来的动静，谁都没说话。

沈烬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南渊胸膛下同样急促的律动。

风卷着雾从他们身侧掠过，带起几片残叶，打着旋儿撞在石门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门内的低嚎突然变了调，像是某种蛰伏的东西，终于察觉到了闯入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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