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月后，京城表小姐沈清瑶果然来了。她坐着翠盖马车，带着八个侍女，一进沈府就直奔正厅，搂着沈夫人的脖子撒娇：“ 婶婶，我可想死您了！听说表哥娶了个乡下媳妇，在哪儿呢？让我瞧瞧。”

林晚晚被传唤到时，见沈清瑶穿着月白蹙金绣袄，头上累丝嵌宝髻，浑身珠光宝气，正用帕子掩着鼻子，仿佛这正厅有什么异味。“你就是表哥娶的那位……妹妹？”她上下打量着林晚晚，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只是这芙蓉，怕是长在泥里的吧？”

沈夫人在一旁笑道：“清瑶别胡说，你嫂子是个实在人。”话虽如此，眼神却示意林晚晚上前。林晚晚想起《沈家内训》里“妾室进门，正妻奉茶”的规矩，攥紧了袖口——沈清瑶虽说是表小姐，可这阵仗，分明是把自己当未来主母了。

“表小姐远来辛苦，”林晚晚屈膝行礼，却没上前奉茶，“厨房里备了点心，我让春桃带你去用些？”沈清瑶脸色一沉：“我可不是来吃点心的。表哥呢？我有话跟他说。”话音未落，沈慕言推门进来，看见沈清瑶时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表哥不欢迎我？”沈清瑶立刻红了眼眶，“祖母让我来看看你，听说你娶了个……”她故意顿住，看向林晚晚，“连规矩都不懂的媳妇。”沈慕言挡在林晚晚身前，语气冷淡：“我的妻子，轮不到外人置喙。”

沈清瑶见撒娇不成，索性撕破脸皮：“沈慕言！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祖母，说非我不娶！现在娶了个村姑，是想打沈家的脸吗？”林晚晚闻言心头一震，原来还有这层渊源。沈慕言却冷笑：“我何时说过？倒是你，拿着我的信到处宣扬，不觉得害臊吗？”

正争执间，下人来报说前院有贵客到访。沈慕言趁机拉着林晚晚离开，沈清瑶在身后气得直跺脚。林晚晚被他拉着穿过回廊，忍不住问：“她说的信……”“是年少不懂事写的家书，被她断章取义了。”沈慕言捏了捏她的手，“别信她。”

当晚，沈清瑶竟在沈夫人院里住下了，还故意让人将她的行李搬到了沈慕言书房隔壁的房间。林晚晚看着窗外隔壁亮起的灯火，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沈慕言察觉到她的不安，将她揽进怀里：“别多想，我去书房睡。”

“不。”林晚晚摇摇头，“我是你的妻子，为何要让她？”她起身点亮灯盏，“走，去看看我们的‘好表妹’在做什么。”两人走到书房门口时，正听见沈清瑶在里面翻箱倒柜，嘴里还嘟囔着：“那封情书明明放在这里的……”

沈慕言猛地推开门，沈清瑶吓得转身，手里还拿着个木盒。“你在找什么？”沈慕言眼神冰冷。沈清瑶强作镇定：“我……我替 婶婶找东西。”林晚晚走上前，从她手里拿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叠泛黄的信笺，落款正是年少时的沈慕言。

“这些信，是你从祖母那里偷来的吧？”沈慕言声音里带着怒意，“当年我不过是把你当妹妹，你却……”沈清瑶见事情败露，忽然扑到林晚晚面前：“嫂子！你帮帮我！我是真的喜欢表哥，求你成全我们吧！”

林晚晚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忽然想起在林家时，林翠翠也是这样装可怜抢她的东西。她后退一步，语气平静：“表小姐若真喜欢慕言，就该尊重他的选择。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沈清瑶见卖惨不成，眼神瞬间变得怨毒：“林晚晚！你不过是个乡下来的贱丫头，凭什么占着少奶奶的位置？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祖父就能让你滚出沈家！”

“哦？是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竟见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沈夫人和老管家。原来老爷子不放心，竟悄悄从京城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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