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案 雪夜之光（4）

乔楚生将所有口供证据都留在办公室里，便准备下班回家。结果刚关上办公室的门，刚下两步楼梯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还有鬼鬼祟祟细索的脚步声。

路垚蹑手蹑脚的登上楼梯，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乔楚生吹着口哨准备离开的心思一转，勾唇笑了笑，丝滑转身三步并作两步重新上楼，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刚进门准备去办公桌那边的路垚，闻声一震闭了闭眼，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乔楚生看着一脸被抓包的无措的路垚，眼睛里带着笑问：

乔楚生：又想坐牢啊？

路垚：你没走啊

乔楚生：你要干吗到底？

路垚：这个案子你真不打算管了？

乔楚生一噎，这事他也想继续追查，可是…

乔楚生：老爷子不是说过了吗，不让验尸

路垚：为什么呀，这个我真的不理解

乔楚生：江湖人动刀是大忌，谭伯为青龙帮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老爷子希望他走的时候可以完完整整的

路垚：尸体倒是完整了，但如果他真的是被谋杀的，你觉得他走的能心甘情愿的吗

路垚：到时候因为你的不作为，谭伯每天晚上都来找你：哎呀我冤啊，我真的好冤啊…

乔楚生：好了，闭嘴吧

乔楚生被他喊魂的声音扰的心烦意乱，路垚看着一脸为难的乔楚生，再退一步。

路垚：行，那就再去他家看一眼，如果我能找到他是被谋杀的证据，你必须让我验尸

乔楚生叹了口气，他哪里能不知道路垚坚持查案都是为了自己，因为谭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路垚才不想让谭伯死的不明不白。乔楚生松了口，如果真是谋杀，他哪怕脱层皮也得查清楚。

乔楚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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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宅。

入夜乔楚生和路垚带着手电筒又来到谭宅，谭宅被烧的乌烟瘴气，一股难闻的烟味和夹杂的灰尘，一走进路垚便被呛的咳嗽两声。

两人进屋搜证，被烧的摇摇欲坠的屋子不断有灰落下。乔楚生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灰，灰尘落到地面。旁边的矜贵路少爷有些不满，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皮鞋。

路垚：你动作轻点儿，别把灰往下弄，我这双鞋可是高级手工定制，我排了两年才买到

路垚掏出手帕擦鞋面上的灰尘之际，乔楚生看到一块头顶木质房梁掉下来的碎片，不偏不倚，刚巧要砸到了路垚落脚的位置。乔楚生一把将路垚推开，路垚被推到楼梯扶手上，沾了一身灰，有些心疼，更不满了，冲乔楚生发脾气：

乔楚生：小心

路垚：你故意的呀

乔楚生：脑袋受伤还是衣服弄脏，你自己选

路垚：洗衣费你出啊！

好心没好报，见路垚嘟嘟囔囔的心疼的拍着沾上的灰，乔楚生没好气的把手中手电筒晃向路垚，道：

乔楚生：你真把这个案子破了，我给你买套新的

路垚：有钱啊

行吧，他有钱他是大爷。路垚也不再耍小脾气一边搜证一边打听着。

路垚：哎工资里面多少是工资，多少是见不得光的呀

乔楚生：你是不是想死啊你

路垚：别心虚嘛

乔楚生：你是想问加入黑帮能赚多少钱吧

路垚：我要是想赚钱啊我早就当官去了，康桥毕业以后，我爹让我去北洋政府，月薪八百，我死活没干

乔楚生：为什么不去啊

路垚：为了来上海遇见你啊

虽然知道路垚在瞎扯，但乔楚生还是控制不住溢出来的笑意。路垚也不再逗他，开始正经起来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与上位者运筹帷幄的姿态。

路垚：我不认为军阀是这国家的未来，他们终究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路垚的话深深触动了乔楚生，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路垚仿佛重新认识了他，路垚不仅是个智商超群的天才，他其实是个双商都很高的人，他曾说过自己是家里最笨的孩子，但乔楚生却觉得路垚很聪慧，甚至比他的家人都要聪慧。大家族出来的底气、留学的见解，或许他表现出来的只是想让别人看到的。

乔楚生：那你认为谁是未来啊？

路垚：你啊

乔楚生以为他在开玩笑，看着路垚的眼神发现满满的温和而坚定。乔楚生笑了一下，怎么办，好像被他吃定了。

路垚接着走向楼梯，乔楚生跟上询问道：

乔楚生：你跟你家怎么闹掰的啊？

路垚：我们家历代都是读书人，早些年吧，忠君，后来大清亡了……那就爱民吧，把我两个哥哥送到北洋政府当差，我跟我爹闹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

路垚：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路垚说这话的时候停下来，转身看着乔楚生的反应。没想到乔楚生挑了挑眉，不在意的说：

乔楚生：利己很正常，只要别损人就可以

他说他是利己主义者，所有人都在批判他甚至觉得他自私自利，只有乔楚生坚定不移的说你没错。路垚笑了笑继续道：

路垚：我爹总觉得，身处乱世，我们这帮读书人应该一心为国解忧，可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国，城头变幻大王旗，我就算是想献身，都不知道该找谁表忠心

乔楚生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乱世浮萍，跟着老爷子除了知遇之恩救命之恩也像是找了一个桅杆。

路垚回头看着楼梯口的栏杆，打着手电筒过去查看，直到看到楼梯扶手下一道极为细微的勒痕，来了兴致：

路垚：有意思

路垚：这个是鱼线勒过的痕迹

乔楚生随即看向那道痕迹，意味深长道：

乔楚生：所以罗珊妮跌下楼梯就不是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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