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镜面墙壁上的倒影让我胃部痉挛。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我——右眼的机械瞳孔正在收缩，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控制室的蓝光打在她脸上，把皮肤照得像具尸体。

"这不可能..."我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镜子里的女人同步做着这个动作。工牌在胸前晃动，"零号主管 林小鹿"几个字刺得眼睛发疼。

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金属关节反向旋转，硬生生拽着我的手腕按向控制台识别器。皮肤接触冰凉的金属表面时，皮下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像蜘蛛网一样从指尖蔓延到小臂。

"生物识别通过。"贺峻霖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欢迎回来，零号主管。"

"放屁！"我拼命想抽回手，但机械右臂纹丝不动。左手指甲在控制台上刮出几道白痕，"这指纹...是我？但不可能！"

全息投影的三颗心脏突然加速跳动。马嘉祺的残影在控制台另一侧凝聚，数据流组成的手指虚点着我胸口："你终于想起来校准员的责任了。"

他的声音直接在我颅骨内震动，带着电流杂音。我抬头看他，突然发现残影右眼的机械结构和我新增的义眼一模一样。通风管里垂下的触须突然绷直，末端弹出注射器针头。

"警告：记忆覆盖程序启动。"

右眼突然强制播放画面。手术台的无影灯下，我的双手戴着橡胶手套，正往马嘉祺太阳穴插入芯片。他的左眼在流泪，右眼的机械部件冒着电火花。"停下...求你..."他的嘴唇颤抖着，喉咙里挤出气音。

"第七次校准必须成功。"我听见自己说。这个声音冷静得可怕，手指动作精准得像在修理钟表。

胃里翻涌起酸水。镜面地板映出我惨白的脸——和手术记忆里那个冷酷的女人完全重叠。消防斧从失控的右手中掉落，砸在镜面上裂开蛛网状纹路。

"那些推他的手..."我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机械关节正在变形，"也是校准程序的一部分？"

马嘉祺的残影闪烁得更厉害了。他跪在我对面，数据流组成的手指虚按在我胸口："这次不一样...因为你的心脏开始反抗了。"

掌心突然灼痛。低头看见蓝血从指纹间渗出，滴在地面的结晶上。那些结晶亮起来，频谱分析图在空气中展开——和马嘉祺残影的数据流完全吻合。

控制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裂开缝隙，暴雨般的记忆芯片倾泻而下。马嘉祺的残影被芯片洪流冲散前，最后的数据流在我手心拼出三个闪烁的字母：SOS。

"隔离程序启动！"贺峻霖的电子音变得尖锐。通风管里所有触须同时刺来，针头闪着寒光。

右腿突然能动了。我扑向消防斧，金属柄传来的寒意让左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斧刃砍向主控屏的瞬间，机械右臂突然反向掐住自己左手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啊！"疼痛让视线模糊了一秒。再睁眼时，镜面地板已经裂开，露出下层实验室的血色灯光。三颗心脏的全息投影开始相互吸引，表面刻着的"07-07-07"编号发出刺目红光。

机械心脏突然停跳。

世界安静得可怕。在这三秒的寂静里，右眼强制投射出最后画面：现实世界的城市正在数据化，高楼像糖浆般融化，行人定格成像素块。穿着白大褂的我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胸口别着相同的工牌。

心脏重新跳动的瞬间，我听见齿轮咬合的声音像生锈的剪刀。三颗心脏投影已经融合了大半，蓝血从接缝处渗出，在空中组成倒计时数字：07:07。

"我们三个的心脏..."马嘉祺的声音从融合的心脏里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都是牢笼！"

右臂的反控突然减弱了一秒。我趁机抡起消防斧砸向最近的屏幕，飞溅的玻璃碎片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半张脸是人类惊恐的表情，半张脸是机械义眼的冰冷蓝光。

消防斧在镜面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我拖着失控的右臂扑向裂缝边缘。下层实验室涌上来的血腥味混着机油味，熏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右眼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系统重置进度12%】。视野边缘的马嘉祺残影正在消散，他最后的数据流像被风吹散的灰烬，在空气中拼出残缺的字母——"K"和"L"紧紧咬合在一起，像两把交叉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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