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不碎的镜子

暴雨拍打着窗棂的声响中，张岩蜷缩在床边，目光死死盯着墙角那面泛着幽光的镜子。镜中倒影随着闪电明灭扭曲，仿佛有无数双手在镜面后抓挠。就在他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时，手机突兀的提示音刺破死寂，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得他瞳孔猛地收缩——微信界面跳出个空白头像、空白昵称的好友申请，黑色背景上的白色弹窗像极了灵堂的挽联。

手指不受控地划过“通过”键，冷汗顺着他的腕骨滴落在手机壳上。三秒后，对话框弹出一行宋体字，每个标点都像钉入太阳穴的钢针：遇到危险时，请立即返回你的住所。若找不到破解之法，当鬼物找上门时，可以用那面镜子将其消灭。

窗外炸响惊雷，张岩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晃动。他颤抖着打字，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是谁？如何找到我的？”发送键按下的刹那，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绿光中，他看见自己苍白如纸的脸倒映在手机屏幕上，嘴角正不受控地向上扬起。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性命。若不想身首异处，请照我说的做。”对方回复得如此迅速，仿佛就蛰伏在他的手机里。当张岩想要追问镜子的秘密时，对话框上方赫然显示“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随后彻底沉寂。他疯狂刷新界面，却发现聊天记录正在逐条消失，最后只剩一片空白，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了所有痕迹。

刘子赫的鼾声突然戛然而止。张岩转头望去，好友在黑暗中直挺挺坐起，双眼空洞无神，脖颈处的青灰色指痕在幽光下愈发狰狞，像极了被吊死的冤魂。“镜子...镜子...”刘子赫梦呓般重复着，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子赫！醒醒！”张岩扑过去摇晃他的肩膀，掌心触到的皮肤冷得像冰。刘子赫猛然惊醒，大口喘息着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梦见...梦见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她浑身是血，举着镜子...”两人对视的瞬间，窗外的雨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符咒。

晨光像稀释的血浆般渗进房间时，刘子赫盯着手机里消失的聊天记录，喉结滚动：“这也太邪门了，难道真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镜子，镜面不知何时蒙了层薄雾，隐约浮现出模糊的掌印。张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想起昨夜梦中，王淑芬自杀前正是用带血的手掌拍向那面梳妆镜。

楼下早餐店蒸腾的热气没能驱散寒意。张岩咬开小笼包，汤汁溅在桌布上，晕开的形状竟与徐海遇害时的血迹如出一辙。刘子赫将油条狠狠戳进豆浆，白色液体溅起的瞬间，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李明庆？他死后一直想提醒我们...”话未说完，邻桌的塑料椅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可那里根本空无一人。

回到502室，张岩抽出《恐惧倒计时》时，一张泛黄的书签飘落——上面用红笔写着“镜中生煞，以煞破煞”，字迹与微信陌生人的字体分毫不差。刘子赫翻到某页，书中夹着半张照片，边角处露出穿校服的女孩侧脸，扎着的马尾辫上系着褪色的红绳。

“试试？”张岩的声音发颤，伸手触碰镜子。指尖刚碰到镜面，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上脊椎，镜中的自己突然诡异地笑了，嘴角咧到耳根。他猛地缩回手，却见镜中残影仍保持着那个笑容，缓缓举起右手，在虚空中比划着割腕的动作。

铁锤砸向镜子的瞬间，整栋楼剧烈摇晃。刘子赫捂住耳朵，惊恐地发现天花板渗出黑色黏液，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蜿蜒着流向镜子。每一次锤击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脏上，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而那面镜子，在密集的重击下连道裂痕都没有，反而泛起妖异的红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墙上宛如恶鬼。

“别白费力气了。”一个沙哑的女声突然在房间回荡。张岩和刘子赫僵在原地，看见镜中浮现出王淑芬的脸——她的皮肤溃烂发灰，空洞的眼窝里伸出蠕动的黑线，而嘴角却挂着胜利者的笑容，“你们以为，这面镜子是用来杀我的？”话音未落，所有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指甲抓挠镜面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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