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出生天

洛河小区的楼道弥漫着腐朽的霉味，502室的挂钟在凌晨五点准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张岩盯着镜中自己泛青的黑眼圈，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洗脸池边缘——那里凝结着昨夜砸镜子时溅落的黑色黏液，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磷光。刘子赫握着牙刷的手突然剧烈颤抖，牙膏沫顺着嘴角滑落，在昏黄的灯光下宛如呕吐的白沫。

"真要去？"刘子赫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回荡，镜中倒影却保持着诡异的微笑。张岩将那面神秘镜子塞进登山包，金属扣发出冰冷的撞击声："死亡名单上的倒计时不会骗人。"他没敢说出口的是，昨夜微信里那个神秘账号再次闪现，只留下一行猩红的字：子时三刻，镜门必开。

出租车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司机转动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檀木珠子碰撞声如同密集的鼓点。刘子赫突然抓住张岩的手腕，瞳孔缩成针尖："你听...是不是有女人在唱歌？"窗外的梧桐树飞速倒退，树影间隐约浮现出扎着马尾的轮廓，湿漉漉的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腐烂的脸。

教学楼的旋转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张岩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划过后颈。曾经摆满课桌的教室如今只剩两排锈迹斑斑的铁架，黑板上残留着未擦净的粉笔字，"王淑芬"三个大字被红色涂鸦覆盖，墨迹晕染开来，像极了干涸的血迹。隔壁班传来整齐的朗读声，可当他们透过门缝张望时，只看见一排排低头写字的背影，所有人都保持着机械的动作，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竟组成了诡异的旋律。

夜幕降临时，走廊的声控灯开始频繁闪烁。张岩数着秒针等待，每一次灯光熄灭，都能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潮湿的脚步声。刘子赫突然站起身，眼神空洞地望向女生宿舍方向，喉结上下滚动："她在叫我...她说我该还债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登山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那是李明庆送给他的狼牙，此刻正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女生宿舍的碎玻璃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张岩拽着刘子赫的衣角，感觉掌心的温度正在飞速流失。502室的门牌歪斜地挂着，缝隙里渗出黑色雾气，混杂着腐肉与铁锈的气息。刘子赫突然挣脱束缚，撞开残破的木门冲了进去，张岩只来得及瞥见屋内满地的碎镜——每一片玻璃都映出不同角度的王淑芬，她们同时转头，露出腐烂程度不一的脸。

"镜子！快用镜子！"刘子赫突然清醒过来，凄厉的喊声在楼道回荡。张岩扯出背包里的镜子，镜面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掌心生烟。王淑芬的鬼魂从雾气中凝结成型，她的指甲漆黑如炭，每走一步，地面就会留下湿漉漉的血印："终于等到你们了..."她的声音像是从灌满水的喉咙里挤出来，混着无数人的哭喊声。

张岩背起双腿发软的刘子赫转身狂奔，肺叶像被砂纸反复摩擦。楼道里的声控灯在他们身后依次熄灭，黑暗如同有生命般吞噬着退路。王淑芬的笑声越来越近，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喷在张岩后颈："当年他们也是这样跑的...最后都变成了我的收藏品..."

当张岩瘫倒在操场时，刘子赫已经奄奄一息。王淑芬的鬼魂悬停在半空，腐烂的嘴角咧到耳根，她伸出手，指甲穿透刘子赫的胸膛："下一个，就是你。"千钧一发之际，张岩举起镜子狠狠砸去，镜面与鬼爪相撞的瞬间，空气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诡异的蓝光从镜子里迸发，一扇布满血手印的门缓缓浮现。王淑芬的鬼魂发出尖锐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无数条黑色的触手从镜面伸出，将她拖入镜中。更可怕的是，镜门完全打开的刹那，另一个更庞大的身影爬了出来——那是个长发遮面的女人，额前露出三只泛着磷火的眼睛，腐烂的嘴角裂开至后脑勺，每只眼睛都倒映着张岩惊恐的脸。

两个鬼物在月光下缠斗，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张岩趁机爬到刘子赫身边，摸到好友还有微弱的脉搏。他咬着牙背起人，却在转身时与三只眼的鬼物对视——对方突然停止攻击，三只眼睛同时流下血泪，沙哑的声音里竟带着几分悲悯："快走...别再回来..."

当出租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时，张岩回头望去，只见教学楼方向腾起冲天的幽蓝火焰，火光中隐约可见两个纠缠的身影，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天际。刘子赫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衣襟滴落，在地面晕开小小的血花，像极了王淑芬自杀那天溅在梳妆镜上的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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