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苏晚晚攥着病历本的手指关节发白。采血窗口的护士第三次喊她的名字,声音穿过耳鸣显得格外遥远。
"苏晚晚?"
不锈钢座椅冰凉的温度透过真丝裙摆,她起身时小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采血室里,护士拆开一次性针管包装,塑料纸的脆响让她想起撕碎设计稿的声音。
"握拳。"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苏晚晚下意识旋转手腕——这是她画设计图时调整角度的习惯动作。殷红的血顺着导管涌进试管,像婚礼那天泼在婚纱上的红酒。护士突然"咦"了一声:"你这血管..."
话音未落,采血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厉墨琛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还沾着香槟塔的碎片。他呼吸粗重,目光落在苏晚晚渗血的肘窝。
"出去。"苏晚晚对护士说。
门关上的瞬间,厉墨琛抓起采血台上的酒精棉按在她针眼上。棉球吸饱了血,在他指间变成暗红色。"孩子..."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为什么不早说?"
苏晚晚抽回手臂,棉签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她看着试管架上五管鲜血,突然笑起来:"厉总现在是要验DNA?"玻璃管相互碰撞的声响里,她解开病历本,"孕六周,正好是你把我按在书房..."
厉墨琛的拳头砸在金属台面,震得采血针跳起来。"够了!"他扯开领带,喉结上的青筋暴起,"那些设计稿...莱恩的邀约..."
"都是靠睡来的?"苏晚晚撕开采血针的包装袋,锋利的边缘在她虎口划出道白痕,"就像两年前你说的,宫外孕也是我自导自演?"她突然把染血的棉签拍在他胸口,"闻到了吗?胚胎组织烧焦的味道。"
厉墨琛的瞳孔骤缩。他想起两个月前烧毁的那叠设计稿,火焰里确实有股奇怪的焦甜味。当时苏晚晚蹲在壁炉前,他还以为她在哭。
采血室的蓝光灯管滋滋作响,在厉墨琛脸上投下病态的阴影。他伸手去抓苏晚晚的肩膀,却被她侧身避开。这个动作让未愈合的针眼再度崩裂,血珠顺着小臂滴在白色地砖上。
"别碰我。"苏晚晚的声音很轻,"会脏了厉总的手。"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薇尖细的嗓音穿透门板:"墨琛!董事会都在等..."推门进来的瞬间,她踩到地上的血滴滑了一下,香奈儿套装蹭上墙边的污渍。
苏晚晚正在收拾病历本,头都没抬。厉墨琛却突然转身,婚戒在林薇眼前划出冷光:"滚出去。"
林薇的粉底遮不住煞白的脸色。她盯着苏晚晚染血的裙摆,嘴唇发抖:"媒体都堵在楼下...要是被拍到..."
"拍啊。"苏晚晚从采血台抽屉里找出创可贴,慢条斯理地贴在肘窝,"标题我都想好了——'厉氏总裁夫人流产,小三现场指导'。"她冲林薇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半小时前收到的短信:【莱恩国际已派专车接您】。
厉墨琛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他扯下墙上的氧气面罩砸向林薇:"我叫你滚!"塑料管在空中划出弧线,婚戒勾住苏晚晚散落的发丝,扯断几根缠绕在戒圈上的黑发。
林薇的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心电监护仪的警报突然响起。苏晚晚弯腰去捡掉落的病历本,眩晕感却猛地袭来。她抓住输氧管才没跪倒,金属支架砸在地上哐当一声。
厉墨琛的手臂横在她腰间。这个曾经最熟悉的姿势如今僵硬得像刑具,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面料灼烧皮肤。"晚晚..."他的呼吸喷在她后颈,"我们..."
"松手。"苏晚晚掰开他的手指,指甲在他虎口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厉总不是最清楚吗?碰过别人的手,我不要。"
监护仪的警报变成尖锐的长鸣。医生推门而入时,苏晚晚已经自己撑起身子。她抹掉唇角的血丝,把断在厉墨琛婚戒上的头发一根根抽走。
"苏小姐需要立即手术。"医生看着化验单皱眉,"hCG数值下降太快..."
厉墨琛的领带不知何时缠住了输氧管。他扯开时真丝布料发出撕裂声,像他们结婚那天的婚纱被香槟塔勾破的动静。"保大人。"他声音嘶哑,"必须..."
"签字权在我自己手里。"苏晚晚从包里抽出钢笔,笔帽上还沾着宴会厅的红酒渍。她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完名,笔尖突然转向厉墨琛:"离婚协议带了吗?"
护士推着轮床进来时,厉墨琛正把钢笔插回西装口袋。金属笔夹刮破内衬,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照片——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拍的拍立得,背后写着日期:正好是三年前的今天。
"苏晚晚!"轮床经过他身边时,厉墨琛突然抓住护栏。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卡在钢管缝隙里,戒圈在挣扎中扭曲变形。"那些设计稿..."他的指节蹭出血,"我重新..."
苏晚晚拔下左手背的针头,血线在空中划出弧光。她看着血珠坠落在厉墨琛手背,和他自己的血混在一起。"晚了。"她按下呼叫铃,"就像两年前的宫外孕,现在的流产,还有..."
手术室自动门开启的蜂鸣声盖过下半句话。厉墨琛被护士拦在门外,透过逐渐闭合的门缝,他看见苏晚晚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莱恩国际刚发来的消息:【专车已到地下车库】。
"厉总!"助理慌慌张张跑来,"记者闯进车库了!"他递上平板电脑,直播画面里,黑色迈巴赫旁站着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正对镜头展示手里的绒布盒。
厉墨琛砸碎平板时,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来。碎玻璃扎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血顺着掌纹滴在地上,和采血室里苏晚晚的血迹混成一片。
地下车库的直播还在继续。穿西装的男人打开绒布盒,里面是把钥匙——和苏晚晚设计工作室的钥匙一模一样,只是柄端镶着钻石。
手术室的红灯在监控屏上投出血色倒影。厉墨琛扯下变形的婚戒扔向垃圾桶,金属撞在墙上的声音,像极了两年前苏晚晚流产后摔碎的那个星空灯。
手术室自动门关闭的刹那,苏晚晚听见厉墨琛的拳头砸在钢化玻璃上的闷响。麻醉剂顺着静脉流进血管,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想起被自己扔进碎纸机的婚纱设计图——那些蕾丝花纹在齿轮间扭曲的模样,和此刻心电监护仪上紊乱的波形如出一辙。
"血压降到80/50!"护士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苏晚晚感觉有人掀开她的裙摆,消毒棉球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手术器械碰撞的金属声中,她突然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是厉墨琛西装内袋里常年放着的熏香包,现在混着地下车库的汽油味从通风口飘进来。
主刀医生的手套沾着血,镊子夹着棉球按在她颈动脉上:"苏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她张了张嘴,喉间涌上的铁锈味比采血室那会儿更浓。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有人惊呼:"hCG数值跌破警戒线!"
走廊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接着是保安的呵斥声。苏晚晚偏头看向声源方向,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厉墨琛的定制西装被保安扯得变形,他正把平板电脑残骸砸向举着绒布盒的男人。碎玻璃飞溅时,她看清钥匙柄端的钻石拼成了"LW"——她十八岁创立工作室时亲手刻的logo。
麻醉师调整点滴速度的咔嗒声拉回她的注意力。冰凉的造影剂注入静脉,苏晚晚在造影机屏幕上看见自己子宫的轮廓——那个本该孕育生命的位置,现在像被火燎过的设计图纸一样蜷曲发黑。她突然笑起来,笑声牵动腹腔里的引流管,血袋里的液体泛起涟漪。
"准备清宫。"医生戴上放大镜,器械盘里的吸引器发出嗡鸣。苏晚晚数着无影灯上的LED灯珠,当数到第七颗时,地下车库突然传来跑车急刹的啸叫。她听见莱恩国际的公关总监在喊:"苏女士的专利文件已经——"
厉墨琛的怒吼截断了后半句话。苏晚晚转动无名指,那里现在只剩一圈苍白的戒痕。护士正在给她接导尿管,橡胶管摩擦皮肤的刺痛让她想起婚戒内侧的刻字——厉墨琛当初坚持要刻"永生花",说这样就不会像鲜花般枯萎。
"找到出血点了!"医生突然抬高声音。苏晚晚看见护士举起的玻璃瓶里,漂浮着几片暗红色组织。她突然剧烈挣扎,麻醉师慌忙按住她乱动的手腕——那里还留着采血时的针眼,结痂处被蹭破,血珠滴在手术单上晕开成彼岸花的形状。
监护仪的警报声与地下车库的骚动形成诡异二重奏。苏晚晚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听见手术室广播突然切入急诊频道:"车祸伤员需要立即...等等!那不是厉氏集团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像极了他们结婚周年那天打碎的香槟杯。
最后一缕意识消散时,她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冰凉的手指。那触感既不是厉墨琛带着薄茧的掌心,也不是林薇做完美甲的光滑指尖——而是某种带着机油味的粗糙温暖,像极了设计室里被摩挲多年的丁字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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