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焦距

雨水顺着画廊的玻璃天窗蜿蜒而下，在黑白地砖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安静画廊的铜牌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我掏出配枪，推开未上锁的雕花木门

门内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画廊墙上挂满人像摄影，每张面孔都带着相似的微笑——不是那种割裂的恐怖笑容，而是微妙到令人不适的完美弧度

我凑近看署名：全是轩静雯的作品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

没有回应

我沿着指示牌摸向地下室，楼梯间的应急灯将我的影子拉长成怪异的形状

地下室门缝里透出一线光亮，还有...音乐？肖邦的《雨滴前奏曲》，琴键声在雨声中时隐时现

我踹开门，枪口扫过房间——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门口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

我闻到了血腥味

“轩医生？”

地下室的另一头是扇铁门，门缝下渗出暗红色液体

我跨过轩医生的尸体，推开铁门——

手术无影灯刺眼地亮着

房间中央是张牙科手术椅，上面绑着个女孩，正是照片中那个"零号"

她还活着，嘴角被金属撑口器强行拉开，但没有伤口

看到我，她疯狂摇头，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鬓角

“别怕，我是警察”我割断束缚带，她立刻扯掉撑口器，干呕起来

“他...他要我成为完美作品...”女孩的声音嘶哑不堪，“但他突然说...说找到了更合适的...”

“谁？轩医生？”

女孩摇头，抓住我的手臂：“是那个摄影师！他们是一起的！轩医生只是...只是他的工具...”

警笛声由远及近。女孩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后：

“小心——”

后脑勺一阵剧痛。我倒下时看到一双熟悉的皮鞋——似风今早穿的那双

最后的意识里，耳边响起他温柔的叹息：

「真遗憾，我可爱的小千祈，你本可以成为最完美的结局」

───────

消毒水味。又是消毒水味

我睁开眼，看到医院苍白的天花板

洛队坐在床边，眼下挂着两个青黑的眼袋

“活过来了？”他递给我一杯水，“你在地下室被发现，后脑勺挨了一下，轻微脑震荡，那女孩没事，正在做心理评估”

“轩医生呢”

“死了至少36小时”洛队压低声音，“而根据安全屋监控，似风那段时间确实被关着，法医确认凶器是把老式转轮手枪，登记在轩医生名下”

我挣扎着坐起来：“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说轩医生囚禁她两年，经常给她注射药物，强迫她模仿某个人的言行”洛队翻着笔记本

“最近几个月，轩医生开始念叨要'完成作品'

直到三天前突然发狂，说'他回来了'”

我摸到后脑勺的纱布：“似风在哪？”

“病房24小时看守，他比你伤得重”洛队犹豫了一下，“千祈...我们在轩医生诊所找到了些东西”

“华深是轩医生的妹妹，也是似风的女友”

洛队指着照片上黑长卷发的女孩

“两年前她在似风工作室自杀，但尸体不见了，轩医生坚信是似风杀了她，但没证据”

照片中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微笑，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翻出手机里第四个受害者的照片——阿影，那个有蝴蝶纹身的女孩

放大她的笑容，右嘴角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梨涡

“所有受害者...“我的声音发干“都像华深...”

洛队点头“法医确认了，四个受害者面部特征与华深相似度超过70%”

这解释了凶手的筛选标准

但...为什么似风会成为"目标"？

如果他是凶手，为何要设计自己被袭击？如果他不是，为何轩医生死前要留下指向他的线索？

“还有这个”洛队递来一个证物袋，里面是烧焦的笔记本残页，只能辨认出几个字”

「 风 作品 完美 」

护士敲门进来：─警官，似风醒了，他坚持要见千祈警官

─────

似风的病房外站着两名武警

他靠在床头，脸色比枕头还白，右手铐在床栏上

看到我，他露出虚弱的微笑："你头上的伤..."

“别演戏了”我站在门口，“轩医生死了，你高兴了？”

他的笑容消失了：“啧...你认为我杀了他？”

“你认识所有受害者，你有动机，现在唯一指证你的人死了”我掏出手机给他看华深的照片

“还假装不认识她？”

似风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我当然认识小深

但你知道谁更熟悉她吗？她哥哥——轩医生，那个控制狂，连妹妹交男朋友都要经过他'心理评估'的精神科医生”

他剧烈咳嗽起来，输液管里回血了

护士匆忙进来调整，我趁机观察床头柜——上面放着本《变态心理学》，书签是张底片

我悄悄捏在掌心

“千祈”似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

“有些真相就像暗房里的照片，需要时间才能显影，给我24小时，我会给你凶手”

我甩开他的手：“你才是凶手”

他笑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的微笑：“如果我是凶手，为什么要在自己腹部留下伤口？为什么要把你引向轩医生？为什么...”

他压低声音，“...要让第五个受害者出现？”

我僵住了

「他说得对，逻辑链条上有太多断裂

但那些照片、那些巧合...」

“24小时”我最终说，“如果到时没有合理解释，我会亲手给你戴上手铐”

走出病房，我在消防通道里查看那张底片

对着灯光，我看到一个女孩被绑在椅子上的模糊轮廓，背景似乎是轩医生的地下室

但当我翻转底片，突然注意到角落有个不易察觉的细节——拍摄者的倒影，映在一个玻璃瓶上

放大后，那个倒影左手拿着相机，右手腕上有道锯齿状疤痕

和似风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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