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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羡安.:“你带着你的歌,带着你的问题,带着你的...'不敢要'...”
丁羡安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又蕴含着巨大的情感张力.
丁羡安.:“...挤了进来。”
丁羡安.:“墙...塌了一角。”
丁羡安.:“里面...很乱。”
丁羡安.:“全是...没收拾好的东西。”
丁羡安.:“灰尘,纸屑...还有...”
她再次顿住,眉头紧锁,仿佛在寻找一个极度陌生的词语.
丁羡安.:“...还有...那阵'痒'。”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在黄子弘凡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丁羡安.:“黄子弘凡。”
她第一次,清晰无误地叫了他的全名.
不再是'样本B',不再是'黄先生',声音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坦诚.
丁羡安.:“...那阵'痒',它...到底是什么?”
这声全名的呼唤和那个直击核心的问题,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黄子弘凡!
他看着眼前这个终于不再躲在数据和'样本'标签后面、第一次露出脆弱和茫然的丁羡安.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心疼、酸楚和难以言喻的悸动的洪流,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名为'自我保护'的堤坝.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高脚椅,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他没有理会,几步绕过岛台,走到丁羡安面前.
他站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她帽檐下微微颤动的睫毛和眼中那片清澈的、不加掩饰的茫然.
黄子弘凡.:“痒?”
他重复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没有试图去触碰她,只是看着她,眼神灼热得惊人.
黄子弘凡.:“丁羡安,那不是痒!”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黄子弘凡.:“那是光!是你自己心里透出来的光!”
黄子弘凡.:“是那堵纸墙后面,被你自己关起来的...活生生的东西!”
黄子弘凡.:“它在挠你,因为它想出来!因为它想让你看见它!”
黄子弘凡.:“因为它...它他妈也害怕!害怕永远被关在里面!”
丁羡安的身体猛地一震!
像是被他的话狠狠击中,瞳孔骤然收缩.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脊背撞在了冰冷的冰箱门上.
黄子弘凡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他步步紧逼声音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穿透力.
黄子弘凡.:“它害怕被遗忘!害怕被你自己都当成一堆需要清理的'垃圾'!”
黄子弘凡.:“害怕被你用《灯下尘》撕掉那样...彻底抹杀!”
他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宣告.
黄子弘凡.:“丁羡安!那不是什么'痒'!那是你的魂!”
黄子弘凡.:“是你躲在高墙后面,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了的...你自己!”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丁羡安脑子里炸开了!
黄子弘凡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精心构筑的、用以解释一切的逻辑壁垒上.
'光'?'魂'?'她自己'?
这些词语像滚烫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丁羡安.:“不...不是...”
她摇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抗拒,帽檐因为动作彻底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整张脸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苍白,脆弱,眼中充满了被彻底颠覆的惊惶.
丁羡安.:“那是...那是失控!是...是...”
黄子弘凡.:“是活着!”
黄子弘凡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黄子弘凡.:“丁羡安!你醒醒!那不是失控!”
黄子弘凡.:“那是你作为一个人,在活着!在感受!在害怕!在...在渴望!”
他指着她,又指向自己,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共鸣.
黄子弘凡.:“就像我!我站在舞台上,笑得越灿烂,心里就越空!”
黄子弘凡.:“我唱那些甜腻的情歌,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在杂物间里把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傻瓜!”
黄子弘凡.:“我也在害怕!害怕失去掌声!害怕被遗忘!”
黄子弘凡.:“害怕永远困在那个'小太阳'的壳里!害怕...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他喘着粗气,眼神灼灼地锁住她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睛.
黄子弘凡.:“我们是一模一样的囚徒!丁羡安!”
黄子弘凡.:“你筑起高墙困住自己!我戴上笑脸面具假装阳光!”
黄子弘凡.:“我们都在害怕墙后面那个真实的、有血有肉、会痛会怕会渴望的自己跑出来!”
黄子弘凡.:“害怕它...不被这个世界接受!不被...任何人接受!”
黄子弘凡.:“包括不被我们自己接受...”
丁羡安喃喃地接了下去,声音轻得像梦呓.
黄子弘凡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终于剖开了她心中那团模糊的、被她称为'痒'的恐惧的本质.
不是怕失控,而是怕面对那个被自己遗忘了的、真实的、可能并不完美甚至脆弱的自己!
怕自己都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是毁灭性的.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性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感觉脚下坚实的地面消失了.
整个人都在下坠,坠向一片未知的、充满恐惧却也...带着奇异吸引力的深渊.
她靠着冰箱门,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震颤.
她看着黄子弘凡,这个同样伤痕累累、却在此刻向她展露了全部脆弱和真实的男人.
第一次,清晰地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再是那个冷漠的观察者,而是一个同样茫然、恐惧、渴望被看见的...囚徒.
黄子弘凡.:“所以...”
黄子弘凡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沙哑.
他向她伸出手,不是要抓住她.
而是一个邀请,一个平等的、共同面对深渊的邀请.
黄子弘凡.:“...要不要...一起看看?”
他指了指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隔音门.
黄子弘凡.:“看看墙后面...到底是什么鬼样子?”
黄子弘凡.:“看看那阵'痒'...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她惊惶未定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
黄子弘凡.:“用你的笔。”
黄子弘凡.:“用我的歌。”
黄子弘凡.:“我们一起...把它写出来?唱出来?”
丁羡安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扇紧闭的琴房门.
那扇门后,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未知旋律和情感风暴的世界.
她感到一阵眩晕般的恐惧,但同时,一股压抑了太久太久的、近乎本能的渴望,像野草般从废墟中疯狂滋生.
对真实的渴望,对打破牢笼的渴望,对...不再孤独的渴望.
她看着黄子弘凡伸出的手.
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吉他茧的手.
象征着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充满风险和不确定性的联结.
时间仿佛凝固了.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仿佛两条即将交汇的河流.
许久.
丁羡安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她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避开了他的掌心,指尖轻轻触碰到了他伸出的、带着薄茧的食指指腹.
冰凉与温热相触.
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
丁羡安.:“琴房...”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丁羡安.:“...隔音,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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