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无法形容的刺眼!
那从墙壁崩塌缺口中汹涌喷薄而出的白光,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林陌紧闭的眼皮!即使他死死捂住双眼,那纯粹、冰冷、带着绝对意志的光芒依旧穿透了血肉,灼烧着他的视网膜,在视野深处烙下惨白的光斑。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冰冷的汗水,滚烫地划过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颊。旁边的张程程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呜咽,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几乎要蜷缩进墙壁里。
“呃啊——!!!”
“嗬——!!!”
两声非人的、充满极致痛苦和恐惧的惨嚎在强光中骤然响起,又如同被利刃切断般戛然而止!
林陌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强忍着灼烧般的视觉痛苦,将捂住眼睛的手指微微张开一道缝隙,用尽全身的意志力,透过朦胧的泪水和指缝,向那白光的源头——崩塌的墙壁缺口望去。
光!
只有光!
纯粹到极致的白色光芒如同液态的洪流,从那巨大的、边缘犬牙交错的混凝土缺口中奔涌而出,将整个设备间淹没在无情的白色海洋里。空气在强光中剧烈扭曲、波动,仿佛被高温炙烤。角落里闪烁的惨绿应急灯早已熄灭,那些发出嘶鸣和咕噜声的金属罐体也仿佛被这光芒冻结,瞬间陷入了死寂。弥漫的白色雾气如同遇到天敌般迅速消散、湮灭。
那两道正在厮杀的身影——肿胀扭曲的罐体怪物和动作僵硬的“残次品”林陌——彻底消失了!
强光如同最炽烈的火焰,将它们存在过的痕迹瞬间抹除!林陌只来得及在指缝的缝隙中,看到那罐体怪物巨大浑浊的灰白色眼球在白光中如同蜡烛般迅速熔化、汽化的最后残影,以及“残次品”林陌那件破旧灰色工装的一角布料,在强光中如同燃烧的纸片般化为飞灰!
绝对的寂静降临了。
只剩下那白色光芒无声地奔涌,以及脚下深处传来的、如同巨兽心脏跳动般的低沉轰鸣。那轰鸣不再狂暴,而是变得稳定、有力、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一个庞然大物正在下方缓缓苏醒,舒展着它冰冷的身躯。
林陌的呼吸几乎停止,极致的恐惧冻结了他的血液,连思维都变得无比滞涩。收容……这就是收容?真正的“林陌”,甚至不需要露面,仅仅是一道光,就将那两个恐怖的怪物如同尘埃般抹去?
张程程的身体在他旁边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泣。他同样透过指缝看到了那毁灭性的一幕,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失禁。
强光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似乎只有短短几秒。终于,那如同液态般奔涌的光芒开始向内收敛、坍缩。刺眼到令人致盲的亮度迅速减弱,显露出光芒中心那崩塌缺口的景象。
缺口边缘的混凝土断面呈现出高温熔融后重新冷却的、光滑如同黑曜石般的质感,还在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热浪。而在那缺口之后,不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
一片冰冷的、光滑如镜的、泛着金属幽蓝色泽的……墙壁?
不,不是墙壁!
那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棱角分明的几何体的一角!它如同从异度空间强行挤入这个狭小的设备间,边缘严丝合缝地嵌在崩塌的墙体中。那光滑到极致、毫无瑕疵的金属表面,倒映着设备间内扭曲的景象,也倒映着林陌和张程程惊恐万状、如同蝼蚁般渺小的身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冰冷的、非人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寒流,从那巨大金属几何体光滑的表面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仅仅是一种存在的“注视”,就足以冻结灵魂,碾碎一切反抗的念头。
它……就是真正的“林陌”?或者说,是“林陌”的造物?一个庞大冰冷的……收容装置?
林陌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这股冰冷的意志冻结、碾碎。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恐惧。
就在这时,那光滑如镜的金属表面,靠近缺口边缘的位置,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圈柔和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蓝色光晕。光晕中心,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密光线交织而成的符号开始迅速凝聚、成形。
那符号……林陌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符号的构成,和他实验室里那些最高保密等级的基因图谱核心识别码……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性!
符号凝聚完成的瞬间,一道冰冷、毫无情感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在整个设备间内清晰响起:
【目标区域扫描完成。】
【残次品个体:07号,已回收。】
【失控变异体:Zeta-3型,已回收。】
【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信号……两例。】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审判的锤音落下。林陌和张程程的心脏瞬间沉入无底冰渊!未授权生命信号……两例……指的就是他们!
【生命信号特征分析……比对中……】
【比对结果:】
【样本标识:LN-73。】
【样本标识:ZC-83。】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报出两个冰冷的代号。
林陌浑身剧震!LN-73?那串数字……他太熟悉了!那是他出生时,父亲任职的那家高度机密生物研究所,给他这个“研究员家属”签发的唯一内部识别编码!是他童年时代颈牌上的烙印!是他早已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属于“实验样本”的标记!
ZC-83?张程程!他查到的那个八岁就死在仁爱医院地下室的“张程程”档案!死亡时间1983年!ZC-83!样本标识!
他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偶然卷入的路人!他们……本身就是被标记、被记录、被放置在这里的……样本?!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玩弄的屈辱感,如同毒火般瞬间烧毁了林陌仅存的理智!恐惧被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所取代!
“不——!!!”林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混合着绝望与狂怒的咆哮!他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扑向旁边地上散落的一根扭曲的、断开的金属管道!他抓起那根冰冷的、沉重的金属管,如同握着最后的武器,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堵光滑冰冷、倒映着他扭曲面容的金属墙壁,狠狠砸去!
“去你妈的样本!去你妈的收容!”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巨响!
粗重的金属管狠狠砸在那光滑如镜的表面上!预想中的碎裂没有发生。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反作用力瞬间沿着金属管传递回来!林陌只觉得虎口剧痛,双臂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瞬间麻痹!沉重的金属管脱手飞出,旋转着砸在远处的设备外壳上,发出更大的噪音!
而那堵金属墙,光滑如初,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它静静地倒映着林陌因疯狂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如同在嘲弄他的不自量力。
【检测到低威胁性物理攻击。】
【威胁等级:忽略。】
【执行收容程序:净化。】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感情地宣判。
嗡——!
那巨大金属几何体光滑的表面,瞬间亮起了无数细密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红色光路!这些光路迅速汇聚,在刚才凝聚蓝色符号的位置附近,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如同微型太阳般的炽白光点!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瞬间锁定了林陌和张程程!
林陌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他看着那个越来越亮、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炽白光点,大脑一片空白。完了……结束了……像那两个怪物一样,被彻底抹除……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那令人头皮炸裂的、指甲刮擦混凝土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无比清晰、无比刺耳地响了起来!而且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不再是下方!
就在他们头顶!
就在这间设备间的天花板上方!
声音急促、疯狂、带着一种濒死的、不顾一切的挣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尽最后的力量,在混凝土的阻隔下,疯狂地刮擦着!试图……穿透下来!
冰冷的电子音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不可察的凝滞。
【检测到……异常干扰信号源……】
【定位……上层结构……】
【信号特征分析……比对中……】
【比对结果:样本标识……FQ-……】
电子音的分析似乎被那疯狂刮擦的噪音干扰,变得断断续续,最后一个关键的字符被刺耳的“滋啦”声彻底淹没!
林陌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发出疯狂刮擦声的天花板!范迁?!是范迁?!他还活着?!他在上面?!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火星!
与此同时,那巨大金属几何体表面汇聚的炽白光点,亮度已经达到了顶点!毁灭性的能量即将喷薄而出!
千钧一发!
“轰隆!!!”
一声比刚才墙壁崩塌更加沉闷、更加震撼的巨响,猛地从林陌和张程程头顶正上方传来!整个设备间的天花板如同被巨大的铁锤砸中,猛地向下凸起、变形!大块大块的混凝土碎块和钢筋如同暴雨般轰然砸落!烟尘瞬间弥漫!
“啊!”张程程发出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抱头蜷缩!
林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震得站立不稳,踉跄后退!
就在这混乱的烟尘和落石中!
一个巨大的、沉重的、布满锈迹和凝固污物的金属物体,如同陨石般穿透了崩塌的天花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落下来!
“哐——!!!”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那巨大的金属物体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那巨大金属几何体光滑的表面、那个即将发射毁灭光束的炽白光点位置上!
那是一台……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工业冰柜?!
冰柜的柜门在巨大的撞击力下扭曲变形,猛地弹开!里面早已断电失效的照明灯管在撞击下闪烁了几下,映亮了冰柜内部——空空如也,只有凝结的厚厚冰霜。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物理撞击和冰柜本身的巨大质量,显然对那高度精密的能量汇聚点造成了干扰!
“嗤——!!!”
一声尖锐刺耳的、如同能量失控的爆鸣声响起!
那汇聚到顶点的炽白光点猛地一阵剧烈闪烁、扭曲!一道失控的、手臂粗细的炽白能量光束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从光点中斜射而出!没有射向林陌和张程程,而是狠狠轰击在设备间另一侧墙壁上!
“轰——!!!”
恐怖的爆炸声!被击中的墙壁如同纸糊般瞬间汽化、消失!露出后面更深邃、更复杂的管道层和扭曲的钢筋骨架!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碎石,狠狠撞在林陌和张程程身上!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咳咳咳……”林陌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口鼻中全是血腥味和烟尘。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看向那巨大金属几何体。
光滑的金属表面,被冰柜撞击的位置,出现了一片明显的、如同蛛网般的细微能量灼痕!那个炽白光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稳定的、闪烁跳跃的能量乱流。冰冷的电子音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发出断断续续的、意义不明的杂音:
【……外部……冲击……】
【……能量……回路……不稳定……】
【……重新……定位……干扰源……】
烟尘缓缓沉降。
天花板上那个被冰柜砸穿的巨大破洞边缘,几块摇摇欲坠的混凝土碎块被一只沾满污泥和暗红色干涸血迹的手,猛地扒开!
一个身影,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破洞上方探出了头。
凌乱、结着血痂的头发贴在额前,脸上布满了污垢、擦伤和凝固的血迹,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样貌。嘴唇干裂发紫,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求生火焰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人的痛苦。他身上那件昂贵的休闲外套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泥和暗褐色的可疑污渍。
是范迁!
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似乎受了重伤。但他仅存的那只完好的手,五指指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正是这只手,刚才在天花板上方,用尽最后的力量疯狂刮擦!
范迁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摔倒在地、灰头土脸的林陌和张程程。当看到他们还活着时,他那布满血污和痛苦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狂喜的光芒!
他裂开干裂出血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个嘶哑到几乎听不见、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林陌和张程程耳边的音节:
“跑……!!!”
这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绝望的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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