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柴安攥着梅枝的手背青筋暴起,福慧拦在院门前,袖口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柴公子请回吧,六妹她......"
"不愿见我?"他冷笑一声,白梅上的露珠簌簌震落,"那这算什么?"猛地展开婚书,纸张撕裂声惊飞檐下麻雀。
福慧欲言又止,忽见柴安扬手将梅枝掷向石阶。"咔嚓"脆响,花枝断成两截,花瓣零落成泥。他转身时玉佩撞在剑鞘上,那声"叮"像极了阿璃摔碎的玉镯余音。
门后阿璃死死咬住袖口,看着地上残梅被风吹得打转——那是净慈寺后山最老的梅树,她七岁摔断腿时,父亲曾指着它说:"等我们璃儿出嫁,就折这枝做聘礼。"
柴安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最后一瓣梅沾着尘土,粘在她染血的指甲上。
琼奴缩在廊角,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那条褪色的红绳——那是她亡夫唯一的遗物。
阿璃蹲下身,拾起被她揉皱的帕子,轻轻抖开:"瞧,这并蒂莲绣得多好,可惜沾了灰。"
"都怪我......"琼奴声音发颤,"若不是我命硬克夫,柴家也不会嫌咱们家晦气......"
阿璃忽然将帕子蒙在她头上,隔着布料戳她额头:"傻姐姐,柴家挑刺是因我当众摔了玉镯。"又从袖中掏出半块杏仁酥塞进她嘴里,"若说晦气——"她眨眨眼,"我五岁砸过祖祠牌位,七岁烧过厨房,不照样活蹦乱跳?"
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两人转头望去——断成两截的梅枝竟被插在瓦罐里,不知何时被人悄悄摆在窗台上。沾泥的花瓣经了夜露,在月光下莹莹发亮。
阿璃噗嗤笑了:"瞧,连梅花都觉得你瞎操心。"
琼奴望着那倔强绽放的残枝,喉间哽咽忽然化开。檐下风铃叮咚,像是逝去亲人们遥远的应和。
烛火摇曳,阿璃独坐妆台前,指尖轻抚那截断梅。窗外更鼓沉沉,她忽地想起十岁那年,父亲踏雪归来,鬓角还沾着寒霜,却从怀里掏出一枝红梅:"璃儿看,为父攀了最高的那枝。"
记忆里父亲的手生了冻疮,梅枝上却半点雪渍也无。
妆匣"咔嗒"轻响,金摩柯罗多像被放入锦盒,佛像掌心朝上,似要接住她滴落的泪。梅枝横卧其侧,断处新生的嫩芽蹭过佛指,宛如一场无声的诀别。
"说好要种株梅树......"她喃喃自语,突然将脸埋进臂弯。泪水洇湿袖上鸳鸯,绣线的金芒渐渐晕成灰暗。
院外老树沙沙作响,仿佛是谁在轻声叹息。月光漫过窗棂,照见妆匣上一道未干的水痕——恰似那日柴安摔断梅枝时,溅落在青砖上的晨露。
……
立冬的寒风卷着枯叶扫过刘府石阶,柴安拎着冬菜食盒迈入偏厅,却见廊下围着一群家仆。
人群中央,青衫书生杜仰熙正执笔立于素壁前,额角渗出细汗。
"一炷香为限,画不完就乖乖娶我女儿!"刘塘捋须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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