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150

第一百五十章

　　寿华将一盏热茶塞进她手里，笑道：“咱们四妹何时这般畏首畏尾了？公堂上舌战群儒的魄力呢？”

　　康宁正对着铜镜试新打的鎏金簪，闻言回头挑眉：“要我说，直接抱着算盘住进沈府账房去！他沈大人不是最爱看人拨算盘珠子么？”

　　乐善突然从绣墩上跳起来，把个锦盒往好德怀里一塞——打开竟是双软底绣鞋，鞋尖缀着莲子大的南珠。“那日你跑丢的鞋，大姐夫今早特意差人去沈府讨回来的。”她眨眨眼，“沈大人亲自拿油纸包好，还嘱咐‘雪天路滑’......”

　　好德猛地站起身，却见杜仰熙斜倚门框晃着张帖子：“巧了，沈老夫人刚下帖子请郦家女眷明日赏梅。”他嘴角噙着笑，“说是后园那株绿萼梅，今年开得格外好。”

　　窗外忽地飘起雪，一片雪花穿过窗棂，恰好落在好德掌心。就像那日沈慧照为她系帕时，落在她裙摆上的一片白梅。

　　好德回到沈府时，正撞见沈太夫人捂着心口倒在罗汉榻上，药碗碎了一地。她二话不说上前掐老夫人虎口，又从袖中掏出随身带的苏合香丸化水喂下。待沈慧照闻讯赶来时，只见祖母已攥着好德的手念叨：“这丫头比太医还灵光！”

　　沈慧照站在廊下，官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好德径直走过去，发间金步摇在雪光里划出灿亮的弧线：“沈大人，我们打个赌如何？”她竖起一根手指，“一年为期，若我不能让您回心转意，我自请下堂。”

　　“何必徒劳。”沈慧照转身时，腕间佛珠擦过她衣袖，“郦姑娘可知，我在刑部审过的痴男怨女，比你绣过的鸳鸯还多。”

　　好德反手拽住他腰间玉带，力道大得差点扯落他的鱼袋：“那大人可审过能替您祖母针灸、会算沈府三十年陈账、还打得赢田产官司的怨女？”她指尖划过他掌心薄茧，“一年后若您仍要逐客，我连嫁妆都不要——只要您亲手写封休书。”

　　雪粒子突然密集起来，沈慧照发现她睫毛上沾了细雪，竟鬼使神差伸手去拂。指尖刚触到那抹冰凉，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咳嗽声就从窗内传来：“四丫头！来帮祖母看看这《金刚经》的注疏！”

　　当夜沈慧照在书房抄经，墨里混了三遍朱砂才写成。窗外隐约飘来好德教丫鬟们打算盘的清脆声响，珠子碰撞间，竟比他念了二十年的往生咒还扰人心神。

　　夜深露重，沈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沈慧照正提笔批注案卷，忽听门扉轻响，好德端着漆盘款款而入，碗中汤药热气氤氲，映得她双颊绯红。

　　“祖母命我送来的参汤。”她将碗搁在案边，指尖在碗沿轻叩三下，眼波流转间似有深意。

　　沈慧照却未抬头，朱笔在案卷上勾画如飞：“搁着吧。”

　　好德急得去扯他袖角，不料门外突然传来咔嗒落锁声。沈慧照这才察觉不对，起身推门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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