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画月光如何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画青丝散落石阶的弧度,画沾着酒液的唇珠怎样映出梨花的白。
笔尖在题跋处悬了许久,最终落下:“曾恐多情损梵行”。
这《梨园醉春图》后来被柴安重金购得,挂在酒楼最显眼处。
某日阿青去买糕点时瞧见,回去说与苏璃听。
苏璃正在碾药,闻言头也不抬:“画得如何?”
“眉眼有七分像,师父...”阿青突然噤声。
铁药碾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某味药材在苏璃指下碎成了齑粉。
……
那日樊楼雅集,梁俊卿借着酒兴,将杨羡那幅《梨园醉春图》当众抖开。
“哟!杨兄这画工越发精进了!”他故意用扇骨敲着画中美人醉卧的细节,
“连衣襟上的酒渍都画得这般传神,莫不是趴在墙头盯了一整夜?”
满座纨绔哄堂大笑。
有人甚至学着画中姿态歪倒在席上,引得侍女们掩口窃笑。
杨羡攥着酒杯的指节发白——他们哪会懂,那夜月光穿过梨花的斑驳,落在她唇畔酒渍上的光华,是再好的颜料也摹不出的绝色。
“要我说……”梁俊卿突然压低声音,却让所有人听得真切,“杨兄不如直接去医馆提亲?反正苏大夫扎针的手艺……”
他比划着银针往身上戳的动作,“保管让你夜夜魂飞天外!”
酒盏“砰”地砸在地上。
杨羡拂袖而去时,背后传来更放肆的笑声:“恼羞成怒喽——”
深秋的枯叶在杨羡脚下碎裂。
他盯着医馆方向,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雪夜——
苏璃披着白狐裘站在药圃里,呵出的白气像柔软的纱。
他鬼使神差,去碰她发间落的雪,却被银针抵住腕间穴位。
“杨公子。”她睫毛上的雪粒簌簌掉落,“太渊穴若进针三分,你这辈子都拿不起酒盏了。”
他竟觉得那威胁都带着蜜糖般的颤音。
“好个苏璃……”杨羡碾碎手中枯叶,汁液染红了掌心,“既然软的不行……”
“那就……”
这日清晨,他带着家丁闯进医馆,借口苏璃开的药方吃坏了人,要讨个说法。
阿青急得要争辩,被连翘死死拽住袖子——那杨羡身后站着的,可是开封府的衙役。
“杨公子要如何清算?”苏璃立在药柜前,素手按在一排银针上。
杨羡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腰肢,突然笑了:“苏大夫若肯入我杨府为妾,这事便一笔勾销。”
说着竟伸手去扯她杏色罗裙的系带,“今日先取件信物…”
“嗤啦”一声,半幅裙角被撕下。
医馆霎时死寂,连衙役都变了脸色——这已不是调戏,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苏璃却不动怒,反而勾起唇角:“杨公子确定要这件?”她指尖银光一闪,“我裙上沾的可是断肠草的粉末。”
杨羡猛地僵住。
方才撕扯的右手突然泛起诡异的麻痒,低头一看,掌心已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纹。
“你!”
“半个时辰内不服解药,这红纹便会爬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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