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头杀

食堂里人声鼎沸，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们找位置坐下，陈奕恒和陈浚铭面对面。 盘子里的炸鸡腿散发着诱人的油香陈浚,铭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炸鸡，满足地眯起眼。

突然，眼前的光线被遮挡了一些，他下意识抬头，看见陈奕恒刚刚把那块完整的、金灿灿的鸡腿稳稳地夹到了自己盘子里。

“？” 陈浚铭嚼东西的动作都慢了半拍，瞪大眼睛看着那块多出来的肉，又看看对面已经开始安静吃青菜的陈奕恒，一时忘了咀嚼。

坐在旁边的张奕然正啃着自己的鸡腿，瞄到这一幕，差点噎着，瞪大了眼睛在陈浚铭和陈奕恒之间来回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哇……！”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杨博文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脚。

杨博文给了他一个“收敛点”的眼神，然后像是很自然地把话题岔开：“浚铭你今天下午练得够狠的，肯定饿坏了吧？” 他说着，还把自己盘子里一颗西兰花夹给张奕然，“多吃菜。”

陈浚铭这才反应过来，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谢谢奕恒老师……可是您……” 他想说您自己都没吃肉，又觉得说老师抠门不太好，憋住了。

“吃完。”陈奕恒没抬头，言简意赅，夹了根青菜送进嘴里，吃相斯文但速度并不慢。

那股暖暖的感觉又从心底钻出来了。陈浚铭“嗯”了一声，拿起那块多出来的鸡腿。这下他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咽了，学着旁边人的样子，稍微斯文地咬了一小口。香脆的鸡肉外壳，里面嫩滑多汁，确实好吃。他心里想着，陈老师看着冷冷淡淡的，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触？

“下午……那个动作，”陈奕恒忽然开口，目光落在陈浚铭脸上，似乎想确认他的状态，“还酸吗？”他说的是后背那两块因为发力而生疏酸痛的肌肉。

陈浚铭扭了扭肩膀，诚实地点点头：“嗯，还有点。不过比刚才好多了。”他揉了揉肩胛骨下方，“就是抬胳膊还有点牵扯着痛。”他抬手示范性地抬了抬，微微蹙眉。

陈奕恒看着他小动作，放下筷子：“正常，之前那里没使上过力，突然高强度用，酸痛感会持续一两天。晚上休息前，你让他——”他指了指旁边的杨博文，“或者自己，拿热毛巾敷敷那里，敷个十分钟，会缓解很多。别使劲揉。”

“哦哦，好！”陈浚铭赶紧记下，没想到陈老师连这个都记得交代。

“哇，这么贴心！”张奕然忍不住再次感叹，这次没被踢，“陈老师你不当PD还能当私人医生了！” 他笑得促狭。

陈奕恒没接他这调侃，只是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张函瑞正好也吃完，端着空盘子站起来，凑过来拍了陈奕恒肩膀一下：“喂，晚上八点钟导师那边有个简会，别迟到啊。”他目光扫过桌上，看见陈浚铭盘子里两个鸡腿骨头，又看看陈奕恒盘子里几乎没动过的肉菜，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没说什么，笑嘻嘻地跟张奕然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四人一起走出食堂。张奕然和杨博文勾肩搭背走在前面说笑。

“奕恒老师回宿舍吗？”陈浚铭落后一步，和陈奕恒并肩走着，空气里的饭菜味慢慢散去。

“嗯，还有点事。”陈奕恒应着，双手插在卫衣兜里。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陈浚铭“哦”了一声，感觉没什么可说的了。这种沉默让他又有点无措。他偷偷侧眼看了看陈奕恒的侧脸，在路灯映照下轮廓清晰，长长的睫毛垂着，没什么表情。白天练习室里那个严肃又耐心、连他酸痛都会放在心上的导师，和现在这个沉默并肩而行的人，反差有点……奇妙。

快到Alpha导师住的楼下时，陈浚铭终于鼓足勇气，快走了一步挡在陈奕恒面前，非常认真地鞠了一躬：“奕恒老师！今天真的特别特别谢谢您！教我跳舞，还……还给我鸡腿。”他说完才觉得这话有点孩子气，但想收回又来不及了，只能红着脸站直身体，眼神亮亮地看着陈奕恒。

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少年真诚而略显稚气的脸上，因为下午跳舞和刚才鞠躬的动作，陈浚铭气息还有些不稳。陈奕恒脚步停下来，看着眼前这个郑重其事道谢的练习生。他今天因为自己一句“他很漂亮”进了B班，因为自己的干预避免了发情期外出的危险，因为自己的指导在舞蹈上找到了关键点，也因为自己……多了个鸡腿。

陈奕恒看着那双映着灯光的眼睛，里面是纯粹的感激，没掺杂其他东西。他静默了一秒，然后伸出插在兜里的右手，不太熟练地、动作显得有些生硬地，在陈浚铭那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有点凌乱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两下。

他的动作很轻，一触即分，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似的。指尖划过发丝，没有多余的温度停留。

“赶紧回去休息。”陈奕恒收回手，语气如常，甚至带着点导师的命令口吻，“记着敷一下肩膀，别落病根。以后训练强度只增不减。”

他说完，没等陈浚铭反应，就转身朝宿舍楼走去，留下一个挺拔又利落的背影。

陈浚铭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头顶上刚刚被触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薄荷清凉气息，混着夜风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有点乱的头发，脸上蹭地一下更热了，心跳得厉害。

前面走远的张奕然回头看见了全程，激动地抓着杨博文的胳膊使劲晃：“博文博文！你看见没？摸头杀！陈老师刚刚是不是摸了小浚铭的头？！天哪噜！”他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点。

杨博文也一脸惊奇，但还算冷静，赶紧拉住兴奋的室友：“看见了看见了！小声点！快走快走，别让浚铭听见又害羞跑了！”

陈浚铭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才深吸了一口气，小跑着追了上去。路灯下，他的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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