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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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娶妻)

隔日江婉来找我时,我正坐在学宫最高的屋脊上,用一根芦苇丈量落日。

她仰起脸,风把她的额发吹得乱七八糟,像一蓬不合时宜的火。

:“逃学吗?”

她问这话时,鞋底碾碎了一片瓦松,汁水溅在瓦当上,像一小滩新鲜的血。

我 :“理由。”

她亮出手腕上的木质手串。

: “偷东西。”

我盯着她问。

:“偷?”

她笑,眼尾弯得像月牙。

:“霍家娶亲,十里红妆,我们得赶紧按原计划,攒钱跑路。”

:“而且也不能说是偷,是取。”

:“霍家父子手上血债累累,取他们一点不义之财,算替天行道。”

她说得轻巧,仿佛只是去后山摘一篮野莓。

我们翻墙出书院那刻,雨丝刚好落下来。

江婉把斗笠扣在我头上,自己披一件灰布僧衣,像两个灰扑扑的游魂。

:“原著里,霍家二公子霍景行今日成亲,新娘是南岭谢氏。”

她边走边解释:“谢家富可敌国,光抬盒就一百二十抬。”

我压低声音。

:“你确定消息靠谱?”

: “我看过原著。”

她耸肩:“至少前四十章我记得。”

霍府张灯结彩,鼓乐震天。

我们混在送嫁队里,从偏门溜进去。

灯笼是琉璃罩子,烛火隔着红纱,把每个路人的影子都烫出毛边。

送嫁队里有个老嬷嬷,耳朵上戴的翡翠环子

江婉熟门熟路,带我钻进西厢的丫鬟房,翻出两套衣裳——一套绛红绣蝶的嫁衣,一套天水碧的侍女裙。

她抖开嫁衣往我身上比:“你骨架大,穿这个。”

我头皮发麻:“让我扮新娘?”

: “不,扮新娘的贴身婢女。”

她把裙子塞我怀里。

:“婢女才能进小姐的闺房。”

: “穿。”

我 :“我是男的!”

:“侍卫只认裙子不认人。”

我盯着那团火红的绸缎,觉得自己像被塞进了一朵巨大的罂粟花。

江婉替我系腰带时,手指在我腰侧轻轻一点。

:“腰挺细,装姑娘不亏。”

我:..........

只能把最后一点良心咽进喉咙。

混进内院比我想象中容易。

霍家忙着迎亲,没人注意两个“丫鬟”在回廊里乱窜。

霍府的回廊铺着裂纹的青砖,缝里积着鞭炮的红纸屑。

我踩到一片未燃尽的炮仗,鞋底“嗤”地冒出一缕白烟,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全飞起来。

江婉去盯嫁妆,我则被派去“小姐闺房”踩点。

——据说那把传说中的“霜啼”剑就挂在床头。

结果我还没摸到门槛,就被人叫住。

:“姑娘留步。”

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玄衣的男人倚在柱旁,眼尾微红,像刚被酒蒸过。

他生得极好,只是眼神有点飘,像是把月光误当成了雪。

:“迷路了?”他笑。

我低头,捏着嗓子。

:“嗯……找、找茅厕。”

: “茅厕可不在这边。”

他走近两步,忽然伸手替我扶正鬓边歪斜的绢花,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的一个人?”

玄衣男人的袖口用银线暗绣着鹤羽,酒气混着冷杉香,像雪地里埋了十年的松醪。

他替我扶绢花时,指腹擦过我耳垂——那朵花是劣质的绸子做的,边缘勾丝,挂住他掌心的茧。

我后背的汗毛集体起立。

: “我……我是……”

:“不愿说也无妨。”

他轻声打断,指尖在我腕侧轻轻一碰。

:“姑娘你长得好好看。”

我严重怀疑他是瞎子,不然怎么连我是个男的都看不出来.........

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慌张的临时编了一个。

:“宋雨”

他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像春风里漾开的酒,让人晕头转向。

:“姑娘愿意嫁我吗?”

他突然说。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差点把舌头咬断。

:“我……我……”

:“害羞了?”

他低笑,忽然握住我的手。

:“走,我带你去见母亲。”

??!!!!

霍老夫人比传闻中年轻许多,眼角一点细纹,像刀刻的慈悲。

她拉着我的手,掌心温热得像一口暖炉。

:“好孩子,”她说,

:“前几年算命先生还说我家老大要孤独终老,如今可算见着人了。”

我干笑,余光瞥见江婉在窗外探头,一脸“你自求多福”。

: “来,”

老夫人从锦盒里取出三把短剑,

:“这是传家宝,霜啼、露刃、雪噬,如今都是你的了。”

剑身出鞘一寸,寒光映得我眼皮直跳。

老夫人腕上的佛珠是沉香木,每颗都刻着《金刚经》的句子。

她递剑时,最末一颗珠子突然断了线,滴溜溜滚到我裙边,停在“应作如是观”那行小字上。

: “姑娘为何要走?”

老夫人按住我。

:“你还没拿我家的传家宝呢。”

我逃了。

抱着三把剑,拖着裙摆,一路狂奔到后山。

江婉在林子里等我,笑得直不起腰。

: “如何?霍家大公子可还合你口味?”

后山的松树皮裂着口子,树脂滴在剑匣上,烫出一个个琥珀色的疤。

江婉笑到咳嗽时,有只松鼠从树洞探出头。

我把剑塞进她怀里。

:“闭嘴。”

: “传家宝都给你了,不亏。”

:“我是男的!”

:“他娘不是说了?当‘亲女儿’疼。”

我噎住,半晌才憋出一句。

:“现在怎么办?”

江婉掂了掂剑,忽然正色:“北境要乱,我们得赚钱走。”

: “去哪?”

: “往南。”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

: “或者……你留下。”

我愣住了。

:“霍家老大是个好人。”

说这话时,江婉正用剑鞘拨弄地上的蚂蚁,鞘尖碾碎了一只工蚁的腰,蚁群瞬间乱了阵脚。

江婉嬉笑着说。

:“你若是觉得那霍家公子不错,就嫁.......”

我 : “我是男的。”

她:“男的也可以。”

我抬头看天,月亮被云遮了一半,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走吧。”

我说。

她 :“不后悔?”

我:“偷都偷了,后悔什么?”

我们下山时,月亮已经高悬,像一面被云磨花了的铜镜。

林子里的雾气浮在脚踝,踩下去,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水珠。

江婉把三柄剑横着背在身后,剑匣相碰,叮叮当当,像一串走调的骨铃。

她嫌那灰布僧衣太沉,干脆脱了,里头只剩一件月白中衣,袖口被剑锋划出两道细口子,风一吹,就露出腕骨伶仃的轮廓。

我仍穿着那裙子,裙摆被露水打得透湿,贴在腿上,像一层剥不开的绿苔。

江婉回头看我,忽然笑。

:“你这样子,倒真像个逃婚的小娘子。”

我抬手就要把裙子撩起来撕了,她忙按住我

:“别,回头还得靠它混进后山门。”

后山门是皇宫最荒的角门。

我们到的时候,一个老人正倚着门框打盹,一盏风灯挂在柳枝上,灯罩裂了条缝,火光漏出来,把他的影子钉在墙上,像一截被虫蛀空的枯木。

江婉把斗笠压低了,冲我努嘴。

我会意,捏着嗓子道。

:“阿公,我们是新来的丫头,来送夜点的。”

老卒眯缝着眼,目光在我裙褶上停了停,忽然伸手,手指挑起我下巴。

他指甲缝里嵌着黑泥,触到皮肤时,像被锯齿草刮了一下。

:“丫头?”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锈剑,

:“你这喉结,可比山长的砚台还显眼。”

我后背一僵。

江婉的手已经悄悄摸到剑柄。

却见老卒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头是两块还冒热气的馒头。

:“吃吧。”

他朝我挤挤眼。

:“老夫年轻时也扮过花旦,知道勒头有多难受。”

他指了指自己喉结上淡白的勒痕,像一道被岁月磨钝的刀疤。

江婉:“噗嗤”笑出声,剑柄上的手指松了。

我们很顺利的就回到了皇宫。

书院已经关门,江婉摆摆手打算回去。

我回到了寝殿,里面还是空无一人傻子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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