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光茧内的空气粘稠得能掐出血浆,裴砚宁的耳膜被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生疼。那些悬浮的血珠突然凝结成无数镜面,六岁的她正在镜中挣扎——太后染着蔻丹的长指甲划过她手腕时,带起的血珠与此刻悬浮的完全一致。
萧景珩的佩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剑身映出的却是另一幅画面:冰棺前,丞相手持取血器刺入少年心口,喷溅的鲜血在冰面绽开诡异的曼陀罗花纹。
"别看那些!"萧景珩的广袖卷着血腥气扫过镜面,碎开的血珠却立即重组。他的手掌刚覆上裴砚宁眼睛,自己心口的旧伤突然迸裂,紫黑色血线顺着契约金纹爬满两人交的手腕。
裴砚宁的指甲掐进他掌心:"你心口藏着什么?"
衣襟撕裂的声响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萧景珩心口狰狞的伤疤下,嵌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用朱砂写着她的生辰八字。血迹斑斑的"乙未年三月初七"几个字,正是太后当年取血时念诵的咒文。
悬浮的血字契约突然扭曲变形,金色条文像毒蛇般缠绕上两人脖颈:"缔约者需饮彼此心头血三,拒者神魂俱灭。"每个字都渗出黑血,滴在冰棺残片上滋出青烟。
萧景珩的剑尖突然调转。玄铁剑刃折射着契约血光,直刺自己心窝:"闭数到三——"
裴砚宁的绢帕抢先一步卷住剑锋。素白绸缎被割裂的刹那,她攥着半截断刃划开自己掌心。鲜血喷溅在金箔上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响起珊瑚珠滚动的清脆声响。
"你疯了?"萧景珩的拇指按上她流血的手掌,却看见自己的血珠悬停在半空,与她的血交融成诡异的太极图案。契约纹突然暴起刺目金光,将两人彻底笼罩。
无数记忆碎片在强光中炸开——
大婚夜的合卺酒里,萧景珩袖中藏的解药粉末;她每次侍寝时,他总要先饮的茶盏底部沉淀着灰绿色药渣;甚至那盘著名的毒点心,被他换掉时在御膳房留下的泥金靴印。
裴砚宁的耳垂突然刺痛。当年太后给她穿耳洞时藏进的蛊虫,此刻正从契约金纹里被逼出。萧景珩的断剑精准挑飞那只通体血红的虫子,剑风削断她几根飞扬的发丝。
"所以浣衣局的宫女..."
"是替你试毒的死士。"萧景珩的喘息带着血腥气,掌心却稳稳托住她突然瘫软的身子,"丞相府送来的熏香里,掺了能诱发蛊虫的龙脑。"
契约空间突然剧烈震荡。悬浮的血字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滴在冰棺残片上裴砚宁突然发现那些所谓"残片",实则是无数微缩的皇宫模型——每一块冰晶里都映着他们共同经历的场景。
萧景珩染血的手指突然抚上她耳垂。愈合多年的穿耳洞竟开始渗出金粉,与心口金箔产生共鸣的流光。"现在明白了?"他的声音混着空间崩塌的轰鸣,"大婚那晚我就把你的蛊毒..."
整面冰晶墙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里,裴砚宁看清了最后一块冰晶映出的画面:萧景珩跪在太庙,将写着八字的金箔按进自己心口时,脊背被戒鞭抽得血肉模糊一声不吭。
她反手抓住正在坠落的契约条文。朱砂字迹在手心灼烧出焦痕,却清晰浮现出当年太后与丞相签押密约原文。萧景珩的断剑突然自己飞起,剑尖蘸着两人交融的血,在虚空中划出新的契约条款。
"别动!"裴砚宁突然拽过他手腕,将流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旧伤上。金箔裴砚宁的指尖在金箔上划出血痕,两人的血突然凝成细线,将碎裂的冰晶重新串联。"你早就知道太后在我耳中种蛊?"她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萧景珩渗血的手背。
景珩突然闷哼一声,断剑虚空中划出的血痕突然化作锁链,将两人手腕缠得更紧。他沾血的睫毛下眸光暗沉:"那年你高热不退,太医令换的第三副汤里..."
契约空间突然下起血雨,每滴落在地面都映出零碎记忆——十五岁的萧景珩深夜踹开太医院大门,剑尖抵着老太医喉咙逼出解药配方。裴砚宁突然抓住他衣领:"每次侍寝后你让我喝的安神汤..."
"是蛊虫抑制剂。"萧景珩的喉结在她掌心下滚动,断剑突然发出蜂鸣,剑柄浮现她熟悉的泥金——正是当年被他调包的毒点心盒上的花纹。
血雨中浮现出新的画面:萧景珩独自跪在冰窖里,将取血器刺进自己心口时,左手还攥着没包完的桂花糖那是她入宫前最爱吃的点心。裴砚宁突然咬破自己舌尖,混着血的唾沫喷在金箔上:"缔约!"
整个空间突然静止,所有血珠凝成朱砂字迹以心血为契,此生共蛊同命】。萧景珩的断剑当啷落地,他染血的手指抚上她破的唇角:"早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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