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的御书房,青铜灯盏里的烛火忽明忽暗。裴砚宁的指尖停在军报某处,羊皮纸上的墨迹勾勒出熟悉的阵型——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残页分毫不差。铜铃在檐角轻响,惊飞了栖息的鸟。
萧景珩咳出的血溅在虎符上,顺着"如朕亲临"的刻痕蜿蜒而下。他抓起她的手,将冰凉的金属塞进她掌心,"三日......烽火台......"
血腥味混着青铜腥气鼻腔。裴砚宁看着他睫毛上悬着的血珠,想起及笄那年父亲也是这样把钥匙按进她手里。那时窗棂的影子,正如此刻军报上那道可疑的布阵缺口。
"陛下!"玄甲军女统领撞开门,铁甲带着夜露的寒气,"北门守将叛变,西境六座烽燧起火了!"
萧景珩的衣袖扫落满案奏折,虎符在他裂成两半。他将其中半块塞给裴砚宁时,她听见他肋骨间传来脆响。"拿好......"他唇色发青,"浣衣局的绳子......"
话音未落,帝王身躯已向前倾倒。裴砚宁腕间的朱砂痣突然灼热,她下意识接住坠落的虎符,青铜棱角划破指尖。血珠滚过符身纹路,竟自行填满每道凹槽。
女统领的剑鞘砸在地上:"先帝密旨!无凤印者不得——"
"看清楚。"裴砚宁举起染血的虎符,青铜表面浮起细密金线,"现在的是裴家祖宅,还是大梁边境?"
晨光刺破云层时,宫道青砖上覆满带血的脚印。裴砚宁提着裙摆疾行,绛色罗纱掠过石阶露水。身后十二名玄甲军的铁靴踏薄冰,却在转角被画戟拦住。
"娘娘请回。"女统领展开褪色的绢布,"按制需双印合——"
裴砚宁劈手过密旨,蚕丝绢布在她指间自燃。灰烬飘落处,她腕间的朱砂痣渗出金红液体,在虎符上流成完整的凤印轮廓。"北境三州孺的命,"她将虎符按在女铁甲上,"抵不抵得过一张破纸?"
子夜的城门楼刮着带硝石味的风。裴砚宁站在箭垛前,看着血滴在虎符上化作游动的金丝。第七滴血渗入时,碎玉补全的凤印浮空旋转,投下的光斑与远处烽火连成星图。
女统领的佩剑落地。她扯开护腕,露出腕间褪色的砂痣。"末将......"铁甲膝盖砸在城砖上,"参见印主!"
裴砚宁望向东南方——袖中盖着裴氏私印的桑皮纸正在发烫。夜风卷着火星掠过鬓角时,背后传来龙涎香。萧景珩染血的中衣下,心口龙纹与她腕间朱砂痣同步闪烁。
"爱卿的血......"他冰凉的手覆上她握虎符的手,青铜器发出钟磬般的嗡鸣,"比凤印更烫......"
最后一滴血坠入虎符时,城下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三万玄甲军举起的火把,将裴砚宁的影子拉得修长如剑。虎符上本该刻"如朕亲临"的位置,此刻浮现的却是她及笄时父亲题在团扇上的字:
"宁儿似剑,藏锋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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