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青铜祭坛的裂缝,将悬浮的契约残卷照得如同燃烧的蝴蝶。裴砚宁的指尖还抵在萧景珩心口那道旧伤上,金线在皮下突跳的触感让她想起五岁那年,父亲沾着药汁的拇指按在她后颈的刺痛。
"丞相大人好算计。"萧景珩突然扣住她手腕翻转,暴露出她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血珠滴在祭坛中央的莲纹上,青铜表面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朱砂小字——正是当年裴父在她襁褓中埋下的噬心蛊咒文。
禁军的铁靴声已经逼近到三十丈外,箭矢破声擦着断裂的青铜柱飞来。裴砚宁突然被景珩扑倒在祭坛凹陷处,龙纹广袖扫过她眼前时,她看见三支铁箭正钉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现在信了?"萧景珩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混着血腥气的龙涎香笼罩下来你父亲要的是真龙天子永世受制于裴家血脉。"他胸口金线突然暴长,刺入她掌心伤口。如潮水般顺着相连的血脉倒灌进来——
十五年前的丞相府,五岁的她在青石板上。父亲端着鎏金碗的手指节发白:"宁儿要当皇后,这是你的命。"碗中药汁泛着诡异的金红色,喝下去的瞬间,她看见自己心口长出一截金线,另一端消失在皇宫方向。
突然扭曲成及笄礼那日的荷花池。戴着沉重凤冠的她失足跌入水中濒临窒息时,假山后闪过玄色衣角。记忆视角突然转换,她看见十五岁的萧景珩匕首划开胸膛,将原本缠绕心脉上的金线硬生生扯出来,缠绕在自己心脏上。
"你......"裴砚宁的指甲掐进萧景珩手臂,那些金线正在他们相触的皮肤下疯狂游走。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悬浮的契约条文如刀片般旋转着逼近。
禁军统领的吼声穿透尘:"放箭!绝不能让契约逆转!"
萧景珩的龙袍突然卷她翻滚到祭坛另一侧。箭雨钉入青铜地面的闷响中,裴砚宁看见他后背扎着半截断箭,血顺着龙纹渗进祭坛裂缝。那些裂缝突然亮起血光,组成全新的条款——"若双生同心,当共赴生死""来不及了。"萧珩突然抓住她持着青铜碎片的手往自己心口引,"契约反噬开始后,必须有人死才能停下。"他的力道大得惊人,碎片尖端已经刺破龙袍,"你活着才能牵制裴家。"
裴砚宁的膝盖重重磕在裂开的莲纹上。飞溅的星砂扑进眼睛,刺痛中她看见自己五岁时种下的金线正从萧景珩伤口里爬出,像毒蛇般缠上他脖颈。禁军第二轮箭雨破空的尖啸声中,她突然调转碎片方向,朝自己心口扎下"你疯——"景珩的吼被碰撞声截。两块青铜碎片同时没入血肉的闷响里,他们交叠的手腕突然爆出刺目金光。飞射而来的箭矢在触及金光的瞬间化作齑粉,祭坛中央的莲纹渗出鲜血,迅速重组并蒂莲。
禁军统领的佩刀当啷落地:"这不可能......历代帝后从没有人能......"
裴砚宁的视野被血色模糊,却清晰看见萧景珩染血的手指正与她紧扣在并蒂莲纹上。那些游走的金线突然软化,变成细小的莲花纹路爬上他们交握的手腕。契约残卷在空中燃烧殆尽,烬组成新的文字悬在晨光中——"同心同命,不死不休"。
萧景珩的额头抵住她的,温热的血顺着两人相贴的鼻梁滑。"早知道夫人这般狠绝......"他的笑声震动着相触的胸膛,"当初合卺酒里就该下蒙汗药。"
祭坛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跪拜声。裴砚宁透过血色看见黑压压的影跪满残垣,为首的举着被血浸透的丞相冠冕萧景珩沾血的手指抹过她眼皮:"睡吧,接下来的场面......"他的气息弱下去,龙袍广袖却将她裹得更紧,"为夫处理便是。"
远处宫墙传来晨钟,惊起一群寒鸦。裴砚宁在陷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朝阳将他们的血照成了交融的金红色,在祭坛上绘出连绵的蒂莲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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