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偏殿的月光像一层薄,铺在青砖地面上。裴砚宁指尖的青铜哨沾着两人交融的血迹,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暗芒。萧景珩仰躺在残破的帐幔间,心口的荷花烙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蛛网般的黑纹,每一次呼吸都让那些纹路更深一分。
"撑住。"她将哨子抵在唇边,齿间还残留着血腥味。第一声短促的哨音刚出口,锁骨处的旧伤突然烧般剧痛,仿佛有滚烫的钢针顺着血脉往心脏里钻。
萧景珩在昏迷中猛地弓起身子,右手无意识地扣住她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那些游走的黑纹却停滞了一瞬。
"有效?"裴砚宁咽下喉间翻的血气。第二声哨音尚未吹响,青铜哨突然变得滚烫,哨孔里渗出细密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八岁那年冰池边的霜花形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浣衣局宫女脖颈后同样的烙印,父亲取血时铜碗底部隐约的青铜哨纹样,还有合卺酒盏上被烛火照亮的"裴萧"二字。
哨身突然剧烈震颤,萧景珩心口的黑纹疯狂扭起来。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急速转动,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别...继续..."
裴砚宁的指甲掐进掌心。第三声哨音化作凄厉的长调,冷宫的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干涸的荷花池底。玄铁锁链贯穿中央石台,锁着具早已风化的白骨——腕骨上套着与她腰间玉佩同源的羊脂玉环。
"母亲?"她踉跄着扑到地洞边缘。锁骨处的金光大盛,与萧景珩心口迸发的光芒在空中交织成并莲形状。白骨空洞的眼窝里突然亮起两点幽蓝火光,石台底部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
萧景珩不知何时已经半跪在她身后,染血的手掌覆住她握着青铜哨的手指。"完整的《破阵乐》。"他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你八岁生辰那天,在冰池边听过的调子。"
殿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十余个黑影掠过屋檐,为首的暗卫面具下露出裴府管家标志性的鹰钩鼻。裴砚突然想起每次取血后,管家总会用沾着药香的帕子擦拭她锁骨伤痕——那药香与此刻地洞里飘出的腐朽气息如出一辙。
"继续吹。"萧景珩的龙纹剑横在她膝前,剑身映出两人被金光的身影,"除非你想让裴家世代圈养的暗卫,把我们也变成池底的标本。"
第四声哨音刺破时,青铜哨突然解体重组,化作钥匙没入她锁骨伤痕。剧痛中浮现的记忆终于连贯——八岁那日根本不是失足落水,而是父亲亲手将她推入刻满符文的冰。而握着树枝救素白袖口,分明是当时还是皇子的萧景珩偷换上的常服。
"原来从那时起..."裴砚宁的眼泪砸在石台上,与干涸的血迹混合成诡异的淡紫色。白骨突然剧烈抖动,玄铁锁链哗啦作响中,地洞深处浮起半块残碑。碑文在金光中逐渐清晰,记载着百年前裴氏先祖与萧氏皇族以血脉为祭的契约——裴家女子为容器,萧氏男子代代为锁钥。
萧景珩的剑尖突然刺入她脚边青砖。"现在?"他咳出的血沫里带着细碎的金光,"为什么合卺酒必须用你的心头血?为什么我的伤会引发你旧疾?"
破风声骤起。三淬毒的弩箭钉入他们之间的地面,箭尾缠着府暗卫特制的银铃。裴砚宁突然反手握住萧景珩的刃,任由鲜血浸透剑身龙纹。
"最后一个音。"她将染血的青铜钥匙按在自己锁骨伤痕上,"既然裴家要容器,萧氏要锁钥——"金光暴涨的瞬间,残碑然炸,露出底下深不见的地道,"不如看看,被封印百年的东西认不认这血脉!"
暗卫的刀光劈到后颈的刹那,萧景珩突然将她拽入地道。时她他心口烙印已经完全变成金色,而自己锁骨处的纹路正延伸出细密的金线,与龙纹剑上的符文连成完整的阵法图。
黑暗吞没他们的瞬间,青铜哨的残片在地道口拼出最后两个字——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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