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藏锋

暗格里的齿轮声几乎贴着耳膜碾过，裴砚宁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萧景珩胸腔的震动。血莲印记在交叠的掌心里发烫，像烙进皮肉的活物。木板突然爆裂的瞬间，她看清袭击者垂晃荡的坠——三年前浣衣局宫女坠井时，她亲手给那具苍白尸体戴上的同款信物。

萧景珩的龙纹卡在齿轮间隙，金属摩擦迸出火星。他左肩抵住她右肩，两人被迫以扭曲的姿势卡在机关夹层里。"别动。"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袖口滴在她手背上，在触碰到暗格底板的瞬间，血珠突然悬空凝成细线，勾勒出一幅立体地图。

"这是……"裴砚宁的指尖穿过发光的血线，停在家徽标记上。父亲书房下的密道走向与宫中记载完全不符，图纸边缘的朱砂批注赫然是祖父笔迹。齿轮突然加速运转，萧景珩闷哼一声，剑刃在重压下弯成弧度。

袭击者的第二刀劈来时，裴砚宁扯断了那枚银坠。坠子落地发出清脆声响，暗处立刻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萧景珩趁机旋身，带着她撞向突然出现的侧门。他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中崩裂，血溅在门框雕花上，那些缠绕的莲花纹路突然亮起红光。

"你早就知道。"裴砚宁攥着染血的银坠，指节发白。暗门外渐近的火把光亮照出萧景珩苍白的唇色，他睫毛上沾着的血珠随着喘息颤动。"浣衣局的人是你安排的，从开始就是局。"

龙纹剑终于不堪重负断裂，半截剑刃弹射出去钉入墙壁。萧景珩用断剑挑开她掌心，带血的银坠滚落在发光地图上，恰好卡住某个关键齿轮。"逃还来得及。"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染血的手指却温柔拂过她锁骨上发光的钥匙纹路，"马车就在西华门。"

裴砚宁撕开裙摆的动作比平时粗暴十倍。布料缠上他肩膀时，发现伤口深处嵌着半片青铜锁链的碎片——正是密室里被契约震碎的那截。"为什么隐瞒密道？"包扎的布条勒紧瞬间，她看见萧景珩瞳孔骤缩，"父亲书房里有什么是你怕我看见的？"

断剑突然剧烈震颤，地图上的血线开始扭曲。萧景珩按住她后颈迫她低头，三支弩箭擦着发髻钉入身后墙壁。其中一支箭尾系着褪色的宫绦，裴砚宁认出这是自己当年赐死浣衣局宫女时用的绞绳。

"不是怕你看。"萧景珩的唇几乎贴在她耳廓上气息灼热，"是怕你选。"暗格顶板突然下压他把她护在身下，背脊撞上机关的声音令人牙酸。血莲印记爆发的金光中，裴砚宁看见他心口烙印正在渗血，与她锁骨的钥匙纹形成对称的伤口。

齿轮声戛然而止。地图上的家徽标记突然开，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有风从里面涌出，带着裴砚宁熟悉的沉水香——父亲书房常年的香料。萧景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血莲的光芒时明时暗。

"选吧。"他松开钳制她的手，断剑指向通道，"真相在。"又转向暗格缝隙里透出的西华门方向，"自由在那边。"咳出的血沫溅在地图上，那些发光的线条突然重组，显示出第三条从未记载的密道走向。

裴砚宁扯下束发的银簪。簪尖刺入掌心时，她的血与他的在地图上交融，新浮现的路线直通太庙地宫。"选。"银簪挑出他肩头的青铜碎片，沾血的尖端在地面划出深痕，"我要知道萧氏皇族代代早夭的真相。"

暗格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萧景珩抓住她手腕按在愈合的钥匙纹上，金光顺着相贴的皮肤流动。"会疼。"他警告的声音混着机括重启的轰鸣。裴砚宁反手握住他染血的指尖，银簪毫不犹豫刺向自己心口。

"一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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