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盖上的星象图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裴砚宁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却看见北斗第七星的纹路正顺着她的裙摆向上蔓延。羊皮卷轴在掌心剧烈震颤,"既献朕,当偿卿命"的朱砂字迹像活物般扭动着爬向她的手腕。
"萧景珩!"她的指甲在青铜棺上刮出尖锐声响,黑水退去的地面突然浮起十二道织金纹路。初代皇后的幻象从棺椁底部渗出,凤冠垂下的珠帘碰撞声里,十二枚青铜铃铛毫无预兆地射向她的后心。
烛台被撞翻的瞬间,融化的蜡油与残留黑水混合成粘稠液体,在地面蜿蜒出"裴氏女必殉葬"的古老咒文。裴砚宁侧身避开三枚铃铛,第四枚擦过耳际时带起的风掀开了她束发的银簪。散落的发丝被第五枚铃铛削断一截,发尾还未落地就被第六枚铃铛钉入玄武岩壁。
棺内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用肩骨在撞击青铜内壁。裴砚宁的虎口还渗着血,用力按在星图锁孔上时,北斗纹路突然像烧红的烙铁般发亮。"你故意的..."她突然转向青铜棺,"用你的心头血触发契约逆转?回应她的是第七枚铃铛刺入左肩的剧痛。温热的血顺着臂膀到指尖,滴在星图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初代皇后的幻象发出尖利笑声,剩下五枚铃铛在她头顶结成太极阵,旋转时带起的罡风刮得人脸生疼。
"听..."萧景珩的声音透过青铜缝隙传来,混着血腥气的声线却清晰,"北斗第七声心跳..."
裴砚宁的耳廓贴上棺盖。隔着三寸厚的青铜,某种有规律的震动正通过金属传导——不是撞击声,是真实的心跳。频率比常人慢半拍,每次搏动都带着奇特的回响,就像五年来每个深夜枕畔听到的节奏。
第八枚铃铛破空而来的刹那,她突然扯断颈间银链。铃铛贯穿她扬起的衣袖时,碎银链坠精准卡进了星图锁孔。整个祭坛剧烈震动,初代皇后幻象的织金凤袍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剩下的铃铛像被无形之手拽住般悬停在半空。
"当年你泼合卺酒的时候..."萧景珩的喘息声夹杂着骨骼错位的脆响,"我袖子里藏着解契的玉匙..."
金光从锁孔喷涌而出,吞没了裴砚宁的视野。在光线扭曲的漩涡里,她看见五年前的婚房——龙凤烛跳动的火光中,自己泼出的酒液在空中划出弧线,而端坐不萧景珩右手确实隐在袖中。画面突然拉近,她看清了年轻太子眼中来不及掩饰的震动,那绝不是被冒犯的愤怒,倒像是...被看穿心事的狼狈。
现实中的青铜棺突然浮空旋转,棺盖的北斗纹路与地面星图完美重合。初代皇后幻象发出不甘的嘶吼,燃烧的凤袍化作黑灰簌簌落下。裴砚宁腕间的红痕自动脱离皮肤,化作流光注入锁孔,羊皮卷轴上的朱砂字迹开始大片剥落。
"契约要的不是心头血..."棺内传来衣料摩擦声,萧景珩的声音突然近了,仿佛就贴在她耳畔说话,"是心甘情愿的..."
第九枚铃铛突然调转方向,朝棺椁底部的缝隙射去。裴砚宁扑过去后背挡住攻击的瞬间,最后三枚铃铛同时炸裂成青铜碎片。锋利的碎片划开她的后颈时,一滴血珠垂直入锁孔,整面星图突然像水波纹般荡漾起来。
金光中浮现的画面让裴砚宁瞳孔骤缩——五年前的萧景珩在合卺酒泼洒后,偷偷将玉匙按进了她枕头的暗格。而更早的景和三年,初代皇帝刺向凤袍女子的匕首在最后一刻偏了三分,真正毙命的是从屏风后扑出的宫女。
"铃铛..."萧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你腕间的..."
裴砚宁低头看向自己破碎的银铃镯。在北斗第七星对应的位置,有个极小的"宁"字正在渗血。当她用染血的指尖捏碎这个银铃时,整个祭坛响起了三百年前真实的钟声——不是夺命的凶器,而是大婚时的礼乐。
青铜棺盖突然裂开细缝,萧景珩沾血的手指伸出来,精准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拇指按在她脉搏上,与心跳同频的震动通过相贴的皮肤传来。羊皮卷轴彻底化为灰烬的刹那,初代皇后幻象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星图锁孔迸发的金光中,浮现出他们五年来每一次同床共枕时,萧景珩悄悄凝视她的画面。
"这才是契约..."棺椁的裂缝越来越大,萧景珩的声音混着锁链断裂的脆响,"真正的..."
裴砚宁突然发力掰开正在扩大的缝隙。在金光吞没视线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萧景珩心口疤痕剥离出的金钥,正与自己腕间红痕化成的流光交织成并蒂莲的形状。初代皇后的诅咒文字在空中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从他们第一次立约时就藏在合卺酒杯底的八个字:
"日月为鉴,死生同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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