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偏殿的烛火在风里摇晃,投在墙上的影子跟着晃。沈清辞坐在青砖地上,手里攥着那块玉佩,指节都发白了。她刚才撕碎了身上的锦缎,现在只剩一件素色中衣,领口被扯得歪歪斜斜。
铜镜摆在她面前,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她盯着镜子里的人,忽然伸手抹了把脸,指尖沾到干掉的血渍。她记起来了,这是昨夜咬太医手腕时留下的。可她不觉得疼,也不觉得愧疚。她只记得他说过,等他登基,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
“呵……”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又哑又涩,“最盛大的婚礼?呵。”
她低头看玉佩背面的刻纹,半枚残缺的龙鳞。她用指甲抠那道刻痕,一下,两下,三下。指甲劈裂了,渗出血来,她也没停。她要把这道龙鳞描出来,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想起全部。
铜镜突然映出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她猛地抬头,窗棂外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动枯枝,在地上投下乱七八糟的影子。但她嗅到了一丝血腥气,混在雨后的湿气里,若有若无。
她屏住呼吸。
风声、雨声、枯枝摩擦声之外,还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宫娥,也不是太监。那人穿的是软底靴,踩在青瓦上几乎听不见声音,但她在冷宫关了三天,对这些细微的动静格外敏感。
她慢慢站起身,玉佩仍紧紧攥在手心。脚步声停在门外,她听见锁链轻微的叮当声,是有人碰到了门上的铜锁。
“谁?”她开口,声音沙哑。
没人回答。
她走到门边,手指搭上门闩,迟疑了一瞬,猛地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风从回廊尽头吹过来,卷起地上的枯叶。远处传来更鼓声,是戌时三刻。她站在门口,看着漆黑的回廊,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她转身要关门,却看见地上有一道暗红的痕迹,从门槛一直延伸到她方才坐的地方。她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是血。新鲜的血,还没干透。
她猛地回头,回廊深处似有衣角一闪而过。
她抓起门边一根断掉的宫灯杆子,冲了出去。风刮得更大了,烛火在她身后剧烈晃动,终于熄灭。整座冷宫陷入黑暗。
玄衣人就在她冲进回廊的瞬间出现,像从阴影里钻出来的一般。他一掌拍向她胸口,她本能地闪身躲避,却被他抓住手腕。她低头看去,那只手戴着黑色皮套,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旧疤。
她想挣脱,但他力道奇大,五指几乎要掐进她皮肉里。
“你丈夫欠下的债,该还了。”他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她心头一震,正要开口问,他已松开手,转身跃上屋脊。她追过去,伸手去抓他衣角,扯下一块布料。
她低头看手中的破布,袖口处隐约露出半截纹路——双生剑。
她瞳孔骤缩。
三年前,那个雨夜,太子浑身是血倒在相府门前,嘴里念着她的名字。张院判后来告诉她,太子是被人刺杀,刺客用的正是双生剑。
她抬头,玄衣人已消失在夜色里。
她攥紧手中破布,心跳如擂鼓。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三年前,她刚入东宫那会儿,有次去御书房送茶,听见他在和一个心腹说话。
“双生剑……当年救过我一命的人,如今也要取我性命了吗?”
她当时没在意,以为只是江湖恩怨。可现在回想起来,他语气里的沉重,分明不是那么简单。
“他到底欠了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说清楚啊!”
风呼啸着穿过回廊,她一个人站在冷宫门前,手里攥着破布和玉佩,浑身发抖。她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她被人利用了。
从一开始就是。
她突然想起昨夜在太医院,她吞下“忘情散”解药时,张院判惊恐的眼神。她说过什么?“我是沈清辞!”“我是萧彻的妻子!”
她疯了吗?她不疯。她只是不愿再被蒙在鼓里。
她转身回到偏殿,将玉佩放在桌上,借着月光仔细端详。龙鳞的刻痕比她之前看得更清楚了,像是故意留下的记号。她用手指沿着刻痕描了一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道龙鳞,不是完整的一块。
它应该是另一块玉佩的一部分。
她猛地站起来,冲向墙角堆放的杂物。那里有一只碎瓷瓶,是她昨夜捏碎的。她翻找碎片,终于找到一片边缘光滑的残片。她将它贴在玉佩旁边,严丝合缝。
这不是偶然。
她将两片拼在一起,完整的龙鳞浮现眼前。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她与他大婚那晚,他曾送她一枚玉佩,说:“这是信物,将来若你怀疑我,就看看它。”
她当时不懂,现在懂了。
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她猛地攥紧玉佩,指甲陷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咬牙低声道:“萧彻……你到底藏了多少事?”
远处传来更鼓声,是亥时初刻。
冷宫屋脊上的另一道暗影悄然隐去。那人左眼下的朱砂痣泛蓝,袖口露出半截染血的圣旨一角。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未完待续\]沈清辞猛地攥紧玉佩,指甲陷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咬牙低声道:“萧彻……你到底藏了多少事?”
远处传来更鼓声,是亥时初刻。
冷宫屋脊上的另一道暗影悄然隐去。那人左眼下的朱砂痣泛蓝,袖口露出半截染血的圣旨一角。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风卷着湿气从破窗灌进来,沈清辞站在原地,手指还在颤抖。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布片,那抹双生剑的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玄衣人不是来杀她的。
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她性命,可他只是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他是在警告她?还是在试探?
她缓缓坐回地上,将玉佩和那块布片并排放在膝头,目光死死盯着它们。三年前的雨夜、太子的血、御书房里的低语,这些片段像碎玻璃一样在她脑子里来回翻滚。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来就不是这场棋局的执子,而是棋盘上最不起眼的一颗卒。
她咬紧牙关,抓起玉佩,狠狠往地上砸去。
“砰!”
玉佩裂开一道更深的缝,龙鳞的刻痕更加清晰。她俯身,用指甲沿着那道裂缝一点点剥开。她要亲眼看到真相,哪怕它会把她撕得粉碎。
“吱呀——”
偏殿的门忽然被风吹开,冷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沈清辞没有回头,只是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门外,一双靴子踩在青砖上,脚步很轻,却稳。
她猛地抬头,铜镜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她低声说。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走近。
沈清辞缓缓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
“你说过,这玉佩是信物。”她声音沙哑,“可它现在,只剩一半。”
他站在她面前,一袭玄色长袍,眼神沉静如水。
“另一半,”他缓缓开口,“一直在你心里。”
沈清辞瞳孔一缩。
“你到底是谁?”她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冰冷,却带着一种让她无法抗拒的熟悉感。
“你已经记起来了,不是吗?”他说。
沈清辞心头一震。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她抱着浑身是血的他冲进相府,张院判惊恐地喊她“太子妃”,她说:“我是沈清辞!”“我是萧彻的妻子!”
可她不是。
她从来就不是。
她是谢婉儿,谢家嫡女,与太子自幼订亲。可在成婚前夜,她被人换了脸,送进了东宫。真正的沈清辞,此刻应该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她不是东宫太子妃,她是谢婉儿,一个被利用、被遗忘的人。
她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我不是她!”
他眼神一闪,却没有否认。
“我不能告诉你真相。”他低声说,“因为一旦你知道了,你就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她咬牙。
他望着她,目光深不见底,“活下去,还是……复仇。”
沈清辞怔住。
风更大了,烛火早已熄灭,偏殿陷入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慢慢松开他的手,低头看着玉佩,声音几不可闻:“你是谁?”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是萧彻。”
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愤怒、痛苦。
“你……”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按住她的肩,仿佛在给她一个答案,也仿佛在阻止她继续追问。
远处又传来更鼓声,这次是亥时三刻。
风中夹杂着一丝血腥气,与之前玄衣人留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萧彻眉头微蹙,忽然转身望向窗外。
沈清辞也察觉到不对,正要开口,却被他一把拉到身后。
“有人来了。”他低声道。
话音未落,偏殿的窗棂猛然炸裂,一支弩箭破空而入,钉入地面,尾端还带着一丝黑羽。
沈清辞瞳孔骤缩。
“他们知道你来了。”她低声说。
萧彻没有回应,只是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冷了几分。
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一人,而是数人。
“看来,”他嘴角微扬,却带着几分冷意,“有人等不及了。”
沈清辞握紧玉佩,心跳如雷。
她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身份的谜题。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一场牵扯整个朝堂的阴谋。
而现在,她成了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萧彻的眼睛。
“告诉我,”她低声说,“我要怎么做?”
萧彻看着她,沉默片刻,缓缓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相信任何人。”
下一秒,偏殿的门轰然被推开。
黑衣人涌入,手持弩弓,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清辞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一步。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是谢婉儿,她是沈清辞,她是这场棋局里,唯一能翻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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