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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蛊虫炼霜煞

寒雾在冰封峡谷的褶皱里流动,像极了无数只冰冷的手,正一寸寸剥离薛庭风身上仅存的温度。

他蜷缩在被雪覆盖的岩缝中,后背的血痕已冻结成暗红的冰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断裂处的剧痛,肺腑间像是灌满了碎冰。

“咳……咳咳……”他猛地咳出半块凝结的血块,视线里的霜雪开始扭曲。

霜魄剑留下的伤口还在渗血,那道清辉像是生了根的冰刺,日夜啃噬着他的经脉——顾玄心说的没错,霜魄剑的剑气正在寸寸绞碎他的内力,丹田处早已空荡荡一片,连调动一丝真气都如同撕裂五脏六腑,当时没有取他性命,就是为了让这个欺师灭祖,丧尽天良的恶徒受尽折磨。

岩缝外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不是风雪声,倒像是某种鳞甲刮擦冻土的声音。薛庭风瞳孔骤缩,残存的警觉让他挣扎着想往后缩,却牵动了肩头深可见骨的剑伤,疼得眼前一黑。

“啧啧,这不是薛掌门吗?”阴恻恻的女声裹着寒气飘进来,带着蛇吐信般的黏腻感。赤练女踩着冰碴走来,猩红的裙摆扫过积雪,留下一串带着毒斑的脚印。她身后跟着断了半只手掌的鬼面人,青铜面具上的裂痕还沾着黑血,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骨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最后出现的是个佝偻的老妪,灰布斗篷拖在地上,露出的手腕上爬满青黑色的血管,十根手指戴着嵌着骷髅头的银戒,每走一步,袖中便传出细碎的虫鸣。她停下脚步时,斗篷下突然探出个布满肉瘤的脑袋,竟是只巴掌大的蜈蚣,复眼在雾中闪着幽绿的光。

“万蛊婆婆……”薛庭风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认得这老妪,当年正是她用蚀心蛊帮自己控制了自己的师傅和宗门长老,助自己取得了掌门之位。

当初为了摆脱她的控制,云雾川之战,自己背叛了她,带着寒霜剑派的人没有出手,想借江湖各大势力消灭第一楼,杀死万蛊婆婆,本以为她已经死去自己终于不用再受她摆布,如今她的出现却成了催命的阎罗。

万蛊婆婆没说话,只是抬起枯槁的手。那只蜈蚣突然从她腕间窜出,顺着冰面滑到薛庭风面前,细长的触须在他流血的伤口上嗅了嗅,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

“还有半口气。”老妪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不过经脉断了七处,丹田碎成了齑粉,留着本是无用……”

“婆婆!”赤练女突然娇声道,“他知道顾玄心的底细!还有霜魄剑的弱点!”

鬼面人也瓮声附和:“留着他,总能派上用场。”

万蛊婆婆缓缓蹲下身,斗篷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浑浊如死水,右眼却嵌着颗墨绿色的珠子,正死死盯着薛庭风的咽喉:“用处?就凭这堆快散架的骨头?”

她突然嗤笑一声,指尖弹出个灰黑色的虫茧,“不过嘛……老身最近刚炼了些新玩意儿,正好缺个像样的容器。”

虫茧落在薛庭风胸口,突然裂开道缝隙,钻出条通体透明的蛆虫,足有手指长短,头部生着密密麻麻的倒刺。薛庭风惊恐地瞪大眼,想挣扎却被鬼面人一脚踩住胸口,骨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这叫‘九窍蚀心蛊’,”万蛊婆婆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韵律,像是在哼唱某种古老的咒文,“能啃食残躯里的废血,再用蛊虫的尸身填满经脉……你说,要是让它钻进你的丹田,会不会长出新的内力来?”

蛆虫顺着薛庭风的脖颈爬向伤口,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想嘶吼,却被鬼面人用骨鞭的碎片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当虫身钻进伤口的刹那,剧痛如同岩浆顺着血管炸开,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凸起一条蠕动的痕迹,正朝着心脏的方向游走。

“嗬……嗬……”薛庭风的眼球向上翻起,冷汗混着血水浸透了衣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在啃食自己的内脏,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裂、重组,丹田处传来火烧火燎的疼,却又有股诡异的暖流顺着脊椎往上涌——那是蛊虫分泌的毒液,正在侵蚀他的神智。

万蛊婆婆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个青铜铃铛,轻轻摇晃。“叮铃”一声脆响,薛庭风体内的蛊虫突然剧烈挣扎,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竟诡异地弓起,骨骼发出“咔咔”的错位声。

“三位护法,”老妪慢悠悠地说,“抬他去冰窖。七日之后,老身给你们一个能捏碎顾玄心和唐斩的傀儡。”

鬼面人弯腰拽起薛庭风的头发,赤练女则用银铃驱散了周围的雪狼。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薛庭风看见自己的手腕上,血管正变成蛛网般的青黑色,而那只钻进体内的蛊虫,似乎正隔着皮肉朝他冷笑。

冰窖藏在峡谷深处的溶洞里,洞壁上悬挂着千年不化的冰钟乳,滴落的冰水在地面积成厚厚的冰壳,倒映着岩壁上摇曳的烛火,像无数只跳动的鬼眼。

薛庭风被铁链锁在冰台中央,四肢的关节都被铁钩穿透,鲜血顺着钩尖滴落在冰面上,瞬间冻结成细碎的血珠。他的意识时断时续,有时能听见蛊虫在脏腑间爬动的声音,有时又觉得自己正坠入无底的寒潭——万蛊婆婆说的没错,这东西正在重塑他的躯体,却也在吞噬他的魂魄。

“醒了?”阴恻恻的声音从冰雾中传来。万蛊婆婆提着盏青铜灯走进来,灯光照亮了她身后的石台,上面摆满了各种狰狞的刑具:生锈的烙铁、带倒刺的长针、浸泡着毒虫的陶罐……最显眼的是个盛满墨绿色液体的铜缸,里面漂浮着数不清的残肢,细看竟都是人的手臂,指节处还残留着打斗的伤痕。

“感觉如何?”

老妪将灯盏放在冰台边,青铜灯座上盘着的铜蛇突然活了过来,吐着信子爬上薛庭风的胸膛。

薛庭风想开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泛着青黑,指节异常粗大,指甲竟变得像兽爪般尖锐,还在隐隐泛着绿光——那是蛊毒渗入骨髓的征兆。

“九窍蚀心蛊已经在你体内筑巢了。”

万蛊婆婆用长针挑起薛庭风的眼皮,他的瞳孔里布满血丝,眼白处竟爬着细密的黑纹。

“再换七魄蛊,就能让你忘了前尘旧事,只认老身的铃铛声。”

她从陶罐里捻出七只米粒大小的虫豸,通体赤红,尾端拖着细丝。“这是用七位九境高手的心头血喂大的,”老妪的声音带着狂热,“钻进你的七窍,就能继承他们的内力……当然,代价是你的魂魄会被啃得一点不剩。”

薛庭风猛地剧烈挣扎,铁链勒得他皮肉外翻。他想起师父临终的眼神,想起自己抢夺冰魄剑时的执念,想起顾玄心说“魂剑本一”时的决绝——他就算死,也不能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没用的。”万蛊婆婆冷笑一声,摇动了青铜铃铛。蚀心蛊立刻在他体内疯狂搅动,剧痛让薛庭风瞬间瘫软,冷汗浸透了头发。老妪趁机将七魄蛊撒在他的眼耳口鼻间,赤红的虫豸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七窍。

这一次的痛苦远超之前。薛庭风感觉自己的眼球在燃烧,耳道里像是被塞进了烧红的铁丝,鼻腔里灌满了腐蚀性的毒液。他想尖叫,喉咙里却涌出带着碎肉的黑血,那些血落在冰面上,竟“滋滋”地冒着白烟。

更可怕的是记忆的崩塌。师父的脸、同门的笑、抢夺冰魄剑时的狠戾、被凝霜剑击败时的绝望……所有画面都在蛊虫的啃噬下化作碎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恨意,像野草般在残存的意识里疯长。

“嗬……杀……”他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瞳孔里的黑纹开始疯狂游走,周身竟散发出微弱的黑气——那是七位高手的内力与蛊毒融合的征兆。

万蛊婆婆满意地点点头,又取出个巴掌大的黑木盒。盒中铺着朱砂,躺着只巴掌大的蝎子,尾针泛着幽蓝的光,背甲上刻着诡异的符文。

“最后一步,”老妪抚摸着蝎子的背甲,“幽冥蝎王,镇住你的三魂。”

她捏住薛庭风的下巴,强行撬开他的嘴,将蝎子塞了进去。蝎王顺着喉咙滑入体内,所过之处,蚀心蛊和七魄蛊突然安静下来,像是遇见了君王的臣民。薛庭风的身体猛地绷紧,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铁链竟被他生生挣断了两根!

“好……好得很!”万蛊婆婆后退两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九境的内力,金刚不坏的躯体,只认指令的神智……唐斩顾玄心,这次看你怎么挡,我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冰窖里回荡着骨骼错位的脆响。薛庭风的身形拔高了近尺,原本合身的白袍被撑得粉碎,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青黑相间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覆盖全身。他的脸扭曲变形,左半边还能看出原本的轮廓,右半边却凸起数块肉瘤,肉瘤上隐约能看见虫豸蠕动的痕迹。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变成了墨绿色,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既没有恨,也没有痛,只剩下绝对的空洞。当万蛊婆婆再次摇动青铜铃铛时,他突然站直身体,右手缓缓抬起——原本被凝霜剑挑断的经脉处,此刻竟凝结出一柄冰蓝色的剑影,形状与冰魄剑一模一样,却泛着死气沉沉的寒光。

“从今往后,你就叫‘霜煞’。”

老妪的声音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

被称为“霜煞”的傀儡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墨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幽光。他周身的黑气越来越浓,竟将冰窖里的烛火都压得黯淡下去,洞顶的冰钟乳在黑气的侵蚀下,开始寸寸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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