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的话音冷冷地飘在空气中,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将房间里的沉默劈得粉碎。“京城里开始传得沸沸扬扬,说谢靖弛和我那位妹妹之间不清不楚,早就有暧昧关系。”她顿了顿,眼神如鹰隼般扫向谢远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而那位妹妹,恰好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已故的谢夫人。”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嘲弄,轻轻抛出这个问题,却像是往平静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没人回答。而她也不需要谁接话,干脆利落地自己揭开了谜底:“最可笑的,就是这一切——全都是他,谢靖弛,设下的局!”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他在暗地里布下陷阱,用尽手段让我妹妹对他死心塌地,再假惺惺地以‘保护’为由把我拖进这个局。蛊惑她害我,让她背负恶名,让全南朝的人都以为……你爱慕的是我!”沈母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凉,“然后呢?你借着百姓的舆论推波助澜,把我逼到墙角,让我别无选择只能嫁给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我家的钱财!江家的生意遍布天下,财富多得数不清,你不就是看中了这些?你不就是为了能踩过柏旭一头吗?可惜啊,你太小瞧柏旭对我的感情,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这些话一句句砸下来,像冰雹一样砸在谢靖弛的心口。他脸色铁青,双拳紧握,额上的青筋暴起,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如果再让沈母继续说下去,他该如何面对谢远安?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低吼道:“够了!闭嘴!别再说了!”
然而沈母根本不理会他的阻拦,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你偷偷摸摸跟我妹妹私订终身,表面上却装作爱慕我,不就是想拿捏我们两姐妹吗?可惜,你棋差一招,我最终还是嫁给了柏旭。你见我没用了,就散播你和我妹妹的绯闻。你打的主意很简单:娶不了我,就娶她,反正只要能染指江家的家产就行。”
“但你又失算了。”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冷静,甚至透着一丝怜悯,“我那位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她爱你没错,但绝不傻。她怎么会轻易把家产拱手送给你?迫于百姓的压力,迫于朝中官员的施压,再加上你自己那点可怜的名声,你不得不娶她。你以为娶了她就能掌控一切了吧?结果呢?江家只给了些许嫁妆,京城中的两张地契,千两黄金而已。可这些哪能满足你的贪婪?你不仅吞了所有的嫁妆,还把她幽禁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谢靖弛被说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嘴唇紧抿着,不反驳也不应和,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手指微微颤抖。
沈母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那你可知,当年我出嫁时江家为何给我添了十里红妆?可我妹妹呢,她嫁给你的时候,那点嫁妆简直连零头都不到,你说奇怪不奇怪?”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压迫感,像是要把他逼到角落。
“为什么?”谢靖弛低低问道,眉头纠结成一团,对于这个问题,他这些年来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明明都是江家女儿,一个风光无限,一个却寒酸如斯,“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的?”
沈母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像是刀子划过玻璃,“我江家哪有这种破规矩!只要是出生于江家的人,都一样对待,嫡庶不分高低。”她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而冷冽,“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嫁妆这么少?这么多年过去,你就没怀疑过,这可能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
厅内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默契地噤声,只有烛火摇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沈母垂下眼帘,似乎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你们成婚之前,我妹妹曾经给家中写过一封家书。那封信上的内容,大多是对你这个未婚夫的夸赞,还有对家人浓浓的思念。但最重要的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谢靖弛抬起头,眼神闪过一抹慌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是——”沈母故意拉长语调,语气陡然转冷,“她专门写那封信回来,就是为了提醒江家关于嫁妆的问题。本来家里人就不怎么满意这桩婚约,可我那倔强的妹妹偏要嫁给你,家里人拗不过她,只好勉强点头同意。但他们也有个底线,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嫁妆委屈了自家女儿。”说到这里,沈母忽然停住了,目光死死盯住谢靖弛,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但结果呢?你猜我妹妹怎么说?”她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世间最荒唐的事情,“她说,‘嫁妆按少了给就行’。”这句话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充满了讽刺和悲凉,“你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她早就看透你了,看清你背后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爱你,选择嫁给你。”
谢靖弛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他想开口争辩,却发现每一个字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冲不出来。
“你又何德何能配娶她!”沈母猛地拍桌而起,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烛火剧烈晃动,“你知道吗?在你们两人成婚前一天晚上,她还亲自跑到沈家来找我。她求我原谅你,原谅你所犯下的错。我与她从小到大无话不谈,是最好的姊妹,可因为你的缘故,我们之间渐渐疏远,直到彻底断了联系。”
她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眼角泛起泪光,声音也开始颤抖。“你以为把她娶进门就是幸福的开始吗?你错了!你把她软禁在谢府之中,不让她见任何人,不让她出门一步。整整几年时间,她就像被困在牢笼里的鸟儿,再也飞不出去。后来她生下谢远安,我才终于有机会见到她一面,可那个时候的她,已瘦得不成样子,脸色苍白如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母抹了抹眼睛,继续说道:“生完远安之后,她的身体更加虚弱,再加上一些病症纠缠,最后竟随你们谢家举家迁往那个寒苦之地。你知道那地方有多冷吗?冬天连骨头都能冻透!她的病怎么可能好得了……最后,她就在那样的环境里郁郁寡欢地死去,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上!”
她的声音越说越哽咽,到最后几乎是在嘶吼,整个人都沉浸在无法释怀的痛苦中。
思君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