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的风波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太子在宴席上对相府庶女沈微婉言行孟浪的事,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有人说太子是醉后失德,也有人猜测是沈微婉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更有消息灵通者添油加醋,说当时七皇子萧彻曾出手“英雄救美”,还亲自送沈微婉回府,两人之间怕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相府内,更是人心浮动。
沈微婉刚到正厅请安,就被沈清瑶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沈微婉!你还有脸出来见人?若不是你不知廉耻地勾引太子,怎会闹出这等丑事?如今整个京城都在笑话我们相府!”
她昨日在赏花宴上受了冷落,又气又妒,此刻正想把火全撒在沈微婉身上。
沈微婉淡淡抬眸:“二姐姐慎言。赏花宴上众人皆在,是太子殿下主动靠近,与我何干?难道二姐姐觉得,凭我的身份,能逼得太子殿下失态?”
一句话堵得沈清瑶哑口无言。是啊,太子再怎么失态,也轮不到一个庶女来“勾引”,说出去反倒显得太子没眼光。
李氏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狠狠瞪了沈清瑶一眼,才转向沈微婉,语气冰冷:“不管怎么说,这事因你而起!太子殿下今早派人传话,说身子不适,连早朝都免了,显然是动了气。你现在就去东宫请罪,务必让太子消气!”
让她去东宫?沈微婉心中冷笑。太子此刻怕是恨不得吃了她,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母亲,”她垂眸道,“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臣女此时前去,只会火上浇油。况且……七殿下昨日说,会替太子向臣女赔罪,想必也会从中斡旋,不如再等等?”
她特意提起萧彻,就是要提醒李氏,如今她背后有七皇子这层关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拿捏。
李氏果然犹豫了。七皇子主动插手,这事就复杂了。太子与七皇子本就势同水火,若是因为沈微婉再起冲突,对相府绝无好处。
正僵持着,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大小姐,七皇子派人送东西来了。”
众人一愣,李氏忙道:“快请进来。”
一个小厮捧着锦盒走进来,恭敬行礼:“奉七殿下之命,送些安神的补品给沈三小姐,殿下说,昨日赏花宴之事让小姐受了惊吓,望小姐好生休养。”
小厮放下锦盒便退了出去,留下满室寂静。
李氏看着那精致的锦盒,眼神变幻不定。七皇子这是明摆着要护着沈微婉啊!连补品都送到府里来了,这姿态做的,怕是全京城都要知道,七皇子对沈微婉“关怀备至”了。
沈清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捏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凭什么?沈微婉一个庶女,凭什么能得到七皇子的青睐?
沈微婉心中却是一凛。萧彻这步棋走得太明显了,他这是故意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让她彻底与太子对立,只能依附于他。
“看来七殿下对三妹妹果然不同。”李氏缓过神,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一丝探究,“既然如此,去东宫请罪的事,便先缓一缓吧。”
她不能再逼着沈微婉去东宫了,否则就是不给七皇子面子。
沈微婉松了口气,顺势告退,捧着锦盒回了自己的小院。
打开锦盒,里面除了些名贵的补品,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是萧彻苍劲有力的字迹:“太子中毒之事已掩盖,放心。午后城西茶馆,有要事相商。”
中毒?沈微婉瞳孔微缩。她给太子下的只是让人短暂头晕目眩、心神浮躁的药粉,算不上中毒,看来萧彻是故意夸大其词,好掩盖太子失态的真相。
午后,沈微婉换了身男装,悄悄出了相府,来到城西的茶馆。
萧彻已在雅间等候,见她进来,示意她坐下:“太子那边已处理妥当,对外只说他昨日饮酒过量,又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多谢殿下。”沈微婉道,“只是殿下如此高调送补品到相府,怕是会引来更多非议。”
“非议?”萧彻端起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王要的就是非议。如今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本王看中的人,太子就算再恨你,也不敢轻易动你——他若动你,便是与本王为敌。”
他要的,是替她撑起一把保护伞。
沈微婉心中微动,抬头看向他:“殿下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没必要为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萧彻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你觉得,本王是在帮你?”
他顿了顿,缓缓道:“太子拉拢相府之心昭然若揭,本王断了他的念想,也是在帮自己。沈微婉,你要记住,我们是盟友,你的安危,关乎本王的计划。”
果然如此。沈微婉压下心中那点异样,点头道:“臣女明白。”
“明白就好。”萧彻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推到她面前,“这是相府近年来与户部官员往来的账目,其中有些交易,并不干净。你看看,或许能用得上。”
沈微婉拿起账册,快速翻阅着。上面记录着沈相与几位官员的私下交易,数额巨大,显然涉及贪腐。有了这个,就能抓住沈相的把柄。
“殿下从何处得来的?”她惊讶道。
“若想扳倒一个人,自然要查清楚他的软肋。”萧彻语气平淡,“沈相老奸巨猾,仅凭这些还不够,但至少能让他有所忌惮。”
沈微婉将账册收好,心中已有了计较:“臣女明白该怎么做了。”
“另外,”萧彻忽然道,“三日后是护国寺的祈福法会,太后会亲自前往,京中贵女都会随行。太子和本王也会去,你……”
“臣女会去。”沈微婉接口道。这种场合,正是收集信息、寻找机会的好地方。
萧彻点头,不再多言。
沈微婉起身告辞,刚走到雅间门口,就听萧彻在身后道:“那日在澄瑞园,你受惊了。”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无碍。”她屈膝行礼,转身离开。
走出茶馆,沈微婉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她知道,护国寺的祈福法会,绝不会平静。太子吃了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萧彻,又会布下怎样的局?
这场棋局,越来越复杂了。而她,只能步步为营,在夹缝中寻找生机,直到……将所有仇人都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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