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的朱漆大门在夜色中透着威严。沈微婉攥紧怀中的铁盒,看着门楣上悬挂的“镇北侯府”匾额,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按照萧彻的嘱咐,绕到侧门,对守门的护卫低声道:“有要事求见侯爷,烦请通报,说‘故人有信物至’。”
护卫打量着她这身沾了泥土的男装,眼中闪过疑虑,却还是转身进了府。片刻后,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镇北侯赵衍。
“你是谁?信物何在?”赵衍的声音低沉,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
沈微婉解下腰间的玉佩,那是萧彻临出门前塞给她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彻”字。“侯爷一看便知。”
赵衍接过玉佩,脸色骤变,连忙侧身:“快随我进来!”
穿过几重院落,两人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书房。赵衍屏退左右,急声道:“这玉佩是七皇子的贴身之物,他怎么了?”
“萧彻……他为了掩护我,被粮仓的人困住了,还中了一箭。”沈微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将铁盒递过去,“这是他让我交给您的,里面是太子私藏军械、勾结边将的证据。”
赵衍打开铁盒,看到密信和账册时,气得一掌拍在书案上,茶杯震得叮当响:“太子逆贼!竟敢如此放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沈微婉:“你是谁?为何会与七皇子一同去柳林坡?”
沈微婉褪去头上的束发带,长发散落肩头:“民女沈微婉,是当朝宰相沈敬言的女儿。”
赵衍眼中闪过惊讶:“沈相的女儿?”
“家父早已投靠太子,助纣为虐。”沈微婉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丝自嘲,“民女也是偶然得知他们的阴谋,不愿与之为伍,才会助萧彻取证。”
赵衍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难怪七皇子会信你。罢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萧彻还在险境,我得立刻派人去救他。”
他转身就要唤人,沈微婉却拦住他:“侯爷且慢!粮仓守卫众多,若是贸然派人,恐怕会打草惊蛇,反而害了他。”
“那你说怎么办?”赵衍急道。
“萧彻说过,他在外围安排了接应的人手,或许此刻已经脱险。不如先派人去柳林坡附近探查,切勿惊动守卫,若发现他的踪迹,再悄悄带回府中。”沈微婉冷静下来,条理清晰地说道。
赵衍点头:“你说得有理。我这就安排最得力的暗卫去办。”
他写了张字条交给心腹,又对沈微婉道:“今夜你且在侯府歇息,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沈微婉屈膝行礼:“多谢侯爷。”
侍女引着她去客房的路上,沈微婉的心始终悬着。萧彻的伤口会不会恶化?追兵会不会找到他?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让她坐立难安。
刚踏进客房,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她掀开窗帘一角,看到赵衍正带着几个侍卫匆匆往外走,神色凝重。
沈微婉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跟了出去。
“侯爷,发生什么事了?”
赵衍脚步一顿,沉声道:“刚收到消息,太子府的人正在全城搜捕一个穿男装的女子,说是盗走了相府的重要物件。”
沈微婉脸色发白:“他们定是猜到东西在我手上了。”
“你放心,侯府的守卫不是他们能轻易闯进来的。”赵衍安慰道,“只是此事闹大,恐怕瞒不了多久。太子若是狗急跳墙,说不定会立刻动手。”
他思索片刻,对沈微婉道:“你随我来,有些东西,或许你能认出。”
两人来到一间密室,赵衍打开墙上的暗格,取出一卷画轴。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女子,眉眼温婉,笑容柔和,竟与沈微婉有七分相似。
“这是……”沈微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你母亲柳氏,当年与先皇后是手帕交。”赵衍的声音柔和了些,“你母亲去世后,先皇后一直惦记着你,只可惜……她也走得早。”
沈微婉的手指轻轻拂过画中女子的脸颊,泪水无声滑落。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画像。
“先皇后临终前嘱咐我,若有朝一日太子有异心,定要护七皇子周全。”赵衍看着画像,叹了口气,“萧彻这孩子,自小就聪慧,却一直被太子打压,活得不容易。”
沈微婉忽然明白,为何萧彻会如此信任镇北侯,为何他敢冒险与太子抗衡——原来他们之间,早有这样深的渊源。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启禀侯爷,找到七皇子了!他中了箭,失血过多,已经昏迷,属下们正将他带回府中!”
“快!请府里最好的大夫!”赵衍急声道。
沈微婉的心揪成一团,跟着赵衍快步往偏院走去。
当她看到萧彻被抬进来时,呼吸骤然停滞。他的肩头缠着染血的布条,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往日清亮的眼睛紧闭着,毫无生气。
“萧彻……”她轻声唤道,声音哽咽。
大夫很快赶到,剪开他的衣袍,露出狰狞的伤口。箭头是特制的,上面还带着倒钩,取出来时,鲜血再次喷涌而出。
沈微婉站在一旁,看着大夫忙碌的身影,手心全是冷汗。她忽然想起昨夜在相府,沈敬言那句“婉儿,爹对不起你”,心中五味杂陈。
若不是沈敬言助纣为虐,萧彻怎会受伤?若不是自己执意要查明真相,或许就不会牵连这么多人。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终于松了口气:“侯爷放心,箭头取出来了,只是失血过多,还需好生静养,切不可再动气。”
赵衍点点头,让人将萧彻安置好,又对沈微婉道:“你守了一夜,也累了,去歇息吧,这里有侍卫看着。”
沈微婉摇摇头:“我想在这里守着他。”
赵衍看了她一眼,没再反对,转身离开了偏院。
夜深人静,沈微婉坐在床边,看着萧彻沉睡的容颜。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这些日子,她从相府的深闺走到危机四伏的粮仓,从对父亲的孺慕到彻底的决裂,从对萧彻的戒备到如今的牵挂,仿佛经历了一生那么长。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这场与太子的较量最终会鹿死谁手,但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萧彻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守在床边的沈微婉,虚弱地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沈微婉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萧彻咳了两声,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证据……交到赵伯伯手上了?”
“嗯,侯爷已经知道了。”
萧彻点点头,忽然握住她的手:“微婉,接下来会更危险,你怕吗?”
沈微婉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勇气:“不怕。”
只要能查明母亲去世的真相,只要能让那些灾民得到救赎,再危险,她也愿意走下去。
而身边这个为她挡箭的人,或许会成为她这段崎岖路上,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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