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养心殿的真相

宫门被撞开的瞬间，厮杀声如潮水般涌来。沈微婉紧紧跟在萧彻身后，手中的银簪几乎要嵌进掌心。甲胄碰撞的脆响、兵刃交锋的锐鸣、士兵的喝骂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惊得夜鸟扑棱棱从树梢飞起。

“往养心殿走！”萧彻一剑挑开迎面冲来的太子侍卫，对身后的沈微婉喊道。他肩上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裂开，鲜血渗透披风，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赵衍带着主力部队在前方开路，刀光剑影中，太子的人节节败退。禁军统领李忠已控制了城楼，正派人往下传递消息：“陛下醒了！正在养心殿等着诸位！”

这声呼喊如同一剂强心针，众人顿时士气大振。

沈微婉跟着萧彻穿过重重宫苑，脚下的石板路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她不敢细看，只盯着萧彻披风的下摆，一步步往前挪。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侍卫，长刀直劈向她！

“小心！”萧彻回身格挡，长剑与长刀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那侍卫被震得后退几步，还想再冲，却被赶来的侯府亲兵一刀斩杀。

“跟紧我！”萧彻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沈微婉踉跄着跟上，心脏狂跳。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踏在皇宫的血泊里，为一个关乎皇权更迭的真相拼命。

养心殿外，太子萧景被禁军围在中间，发髻散乱，锦袍上沾满污渍，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看到萧彻等人赶来，他像是疯了一样嘶吼：“你们不能进去！父皇是我的！这江山也是我的！”

赵衍懒得与他废话，挥手道：“拿下！”

禁军上前按住萧景，他挣扎着，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沈微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是你！沈微婉！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沈微婉没有看他，只是跟着萧彻走进了养心殿。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明黄色的帐幔低垂，床榻上躺着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是当朝皇帝。他脸色蜡黄，呼吸微弱，却努力睁着眼，看向门口。

“父皇。”萧彻快步走到床前，屈膝跪下。

“彻儿……”皇帝的声音嘶哑，抬手想要摸他的脸，却没了力气，“你……受苦了。”

“儿臣不孝，让父皇忧心了。”萧彻的声音哽咽。

赵衍将账册和密信呈上去：“陛下，这是太子谋逆的证据，请您过目。”

皇帝的目光落在账册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逆子……逆子啊……”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太监连忙递上参汤。

缓了片刻，皇帝看向站在角落的沈微婉，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你是……柳氏的女儿？”

沈微婉屈膝行礼：“民女沈微婉，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皇帝道。

沈微婉依言抬头，对上那双苍老的眼睛。

“像……真像你母亲。”皇帝叹了口气，“当年柳氏与先皇后交好，朕还记得，她总爱穿着一身绿裙，在御花园里荡秋千……”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忽然话锋一转：“你母亲的死，并非意外，对吗？”

沈微婉的心脏猛地一跳，刚要说话，就听到殿外传来一声哭喊：“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啊！”

众人回头，只见沈敬言被两个禁军押着走进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沈敬言？”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还有脸来见朕？”

“陛下！臣是被太子逼的！”沈敬言连连磕头，额头磕出了血，“当年柳氏发现臣帮太子私藏粮草，要去揭发，是太子让人……让人在她的药里下了毒！臣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

沈微婉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原来母亲的死，真的与沈敬言有关！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敢说！

“你这个懦夫！”她冲过去，指着沈敬言的鼻子，泪水汹涌而出，“你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害死，还帮着凶手隐瞒了这么多年！你配做她的丈夫吗？你配做人吗？”

沈敬言不敢看她，只是对着皇帝哭诉：“臣后来想弥补，想好好对婉儿，可太子用婉儿的性命威胁臣，臣……臣也是没办法啊！”

“够了！”皇帝怒喝一声，指着沈敬言，“你助纣为虐，包庇凶手，论罪当诛！”

沈敬言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启禀陛下，相府的春桃姑娘求见，说有东西要交给沈小姐。”

“让她进来。”皇帝道。

春桃被带进来时，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子，正是沈微婉丢失的那个。“小姐，这是我从您以前住的院子里找出来的，藏在床板下面。”

沈微婉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信笺，是母亲柳氏的字迹。她匆匆翻阅，越看越心惊——信里详细记录了沈敬言如何帮太子私吞赈灾粮、如何与边将联络，甚至还有太子当年命令沈敬言处理掉她的原话！

“这才是真正的铁证。”萧彻拿起信笺，递给皇帝。

皇帝看完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外：“把太子萧景、沈敬言……还有所有参与谋逆的人，全部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道。

皇帝的目光落在沈微婉身上，温和了些：“柳氏有功于国，朕不会亏待她的女儿。你愿留在宫中，还是……”

“民女愿带着春桃离开京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沈微婉屈膝道。这场风波让她身心俱疲，她只想远离这一切。

皇帝点点头：“准了。朕会赐你良田百亩，黄金千两，保你一生无忧。”

沈微婉谢恩，转身看向萧彻。他站在床榻边，正低声与皇帝说着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对她笑了笑，眼中带着歉意与不舍。

她知道，他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同。他是皇子，未来要留在这深宫，承担起家国天下的责任；而她，只想做回沈微婉，为母亲守着一份安宁。

走出养心殿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宫道上的血迹被晨光染成暗红，厮杀声早已平息，只有几个士兵在清理战场。

春桃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小姐，我们去哪里？”

沈微婉抬头望向东方，那里，一轮朝阳正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

“去江南。”她微笑着说，“母亲生前最喜欢江南的桃花，我们去那里，种满一院子的桃花。”

马车驶出宫门，将巍峨的宫城远远抛在身后。沈微婉掀开窗帘，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见证了太多阴谋与血腥的地方，然后放下车帘，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锁在了身后。

前路或许漫长，但至少，她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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