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秋桂落时故人书

秋风起时，院角的桂花树缀满了细碎的金粟。清晨推开窗，清甜的香气便涌进来，混着露水的湿润，沁人心脾。

沈微婉的肚子渐渐显了形，行动慢了许多。萧彻便每日陪着她在院里散步，用竹竿打下些桂花，摊在竹匾里晒干，说是要给她酿桂花酒，等孩子满月时开封。

“你闻，今年的桂花香比去年浓多了。”沈微婉站在树下，抬手接住飘落的花瓣，“去年这时，我还在想，不知何时才能安稳下来。”

萧彻替她拢了拢衣襟，指尖划过她微隆的小腹，眼底满是柔软：“如今不就安稳了？有你，有孩子，有这满院的花香，便是最好的日子。”

这日午后，邮差送来一封京城的信，是皇后亲笔所写。沈微婉拆开信纸，熟悉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

“微婉吾妹，见字如面。京中已是深秋，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想起去年你我共赏菊花的模样，恍如隔世。陛下身子康健，只是常念起你，说江南的桂花该开了，让你替他多闻闻香气……”

信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家常：哪个宫女嫁了个好人家，哪个大臣的公子中了举，甚至连御膳房新做了种桂花点心，都细细描述了一番。最后写道：“不必挂心京城，安心养胎。我已让人备了些婴儿用的锦缎，让驿站快马送去，想来近日便到。”

沈微婉读着信，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皇后在宫中时的端庄，想起她悄悄塞给自己暖手炉的温柔，原来那些看似疏离的关怀，都藏在细节里。

“皇后说，陛下总念着我们。”她把信递给萧彻，“要不要……写封回信？”

萧彻看完信，握住她的手：“写，就说我们很好，让他们放心。再告诉陛下，江南的桂花酒快酿好了，等明年春天，我们带一壶回去给他尝尝。”

傍晚时分，春桃来报，说京城的包裹到了。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果然是堆得满满的锦缎，还有小衣、小帽、襁褓，针脚细密，一看便知是精心缝制的。最底下压着个小木箱，打开竟是满满一箱桂花糕，还是去年那家铺子的味道。

“皇后娘娘竟连这个都记得。”沈微婉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甜香在舌尖化开。

萧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他们都盼着我们好。”

夜里，桂花的香气从窗缝钻进来。沈微婉靠在萧彻怀里，听着他低低的呼吸声，忽然想起刚到江南时的惶恐。那时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这样安稳地枕着花香入眠，身边有爱人，腹中怀着新生命，远方有惦记着自己的人。

窗外，一片桂花花瓣落在窗台上，像一封无声的信，诉说着秋夜的宁静与温暖。沈微婉轻轻闭上眼，嘴角带着笑意——原来岁月真的可以这样温柔，把过往的颠沛，都酿成了此刻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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