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第一场雪落时,沈微婉正坐在暖炉边缝虎头鞋。绒线在指间绕出圆润的弧度,鞋面上的老虎眼睛用黑绒布缝就,透着几分憨态。
“针脚越来越细了。”萧彻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雪粒,弯腰看她手里的活计,“再过两个月,咱们的小老虎就能穿上了。”
沈微婉嗔他一眼,把鞋样往他手里一塞:“你试试?刚烤的栗子,在炭盆里捂着呢。”
炭盆上盖着铜网,栗子的甜香混着松木燃烧的暖意,漫了满室。萧彻剥了颗栗子,吹凉了递到她嘴边,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在雪地里格外清晰。
春桃掀帘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公子,外面有位将军求见,说是从京城来的。”
萧彻眉头微蹙,起身时不忘替沈微婉拢紧披风:“你在屋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沈微婉心里咯噔一下,指尖捏着未完工的鞋帮,听见院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夹杂着萧彻压低的问话。过了约莫一刻钟,萧彻掀帘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是秦武,父皇让他来送些东西。”他搓了搓冻红的手,凑近暖炉,“还带了太医,说开春路上好走些,让太医留到孩子平安降生再回去。”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玄色铠甲的将军跟着进来,肩甲上的雪花还未化尽,见了沈微婉便拱手行礼:“末将秦武,见过沈姑娘。”
他身后跟着个须发皆白的太医,提着药箱躬身问安:“老臣给姑娘请安,陛下特意嘱咐,让老臣给姑娘把把脉。”
沈微婉连忙起身,被萧彻按住:“坐着吧,太医不是外人。”
太医诊脉时,秦武正跟萧彻说着京城的事:“陛下近来常去御书房,翻您从前写的策论,还说等您回去,要在西苑开个围场……”他说着从行囊里掏出个锦盒,“这是皇后娘娘让给小殿下带的长命锁,赤金镶玉的,说是先帝传下来的样式。”
锦盒打开,锁身雕着缠枝莲纹,坠着三颗莹白的玉珠,晃一晃便发出清越的声响。沈微婉摸了摸锁面的温度,忽然想起皇后信里说的“不必挂心”,原来那份牵挂,早已化作沉甸甸的暖意。
“京里都好?”她轻声问,指尖抚过玉珠。
“都好。”秦武笑得爽朗,“户部尚书的小孙子满周岁,陛下还赏了对银镯子;城东的老槐树结了满枝槐角,孩子们都去摘来做哨子……”他说的都是些寻常琐事,却让沈微婉的心一点点踏实下来。
晚饭时,厨房炖了羊肉汤,撒着翠绿的葱花。秦武捧着汤碗,说起边关的雪比江南大得多,“去年这时候,末将在雁门关,雪能埋到马腹。”
“如今边关安稳,你们也少受些罪。”萧彻给沈微婉盛了碗汤,“开春让秦武带些江南的新茶回去,给父皇和将士们尝尝。”
夜深时,雪还在下。秦武和太医歇在西厢房,院里的梅枝被雪压弯了腰,暗香幽幽。沈微婉靠在窗边,看萧彻在灯下写回信,笔尖划过宣纸,留下沙沙的声响。
“你说,孩子会像你,还是像我?”她忽然问。
萧彻放下笔,从身后抱住她,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胎动,像小鱼在水里轻轻摆尾。
“像你最好,眉眼温顺。”他吻了吻她的发顶,“若像我,便教他骑马射箭,护着你。”
窗外的雪光映着窗纸,屋里的暖炉噼啪轻响。沈微婉听着他的心跳,忽然明白,所谓平安,从不是隔绝千里的安稳,而是知道远方有人惦记,身边有人守护,连落雪的声音,都成了岁月静好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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