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龙渊的暗河正汹涌奔腾,林安言的靴子刚踩进湿冷的泥滩,头顶便传来细微的石屑坠落声。她仰起头,银白的月光从崖顶裂缝中倾泻而下,将一尊巍然矗立的青铜巨人映照得格外分明——那巨人的左手稳稳压住剑柄,右手托着半块镜面,腰间垂下的青铜链没入暗河,水流与链环碰撞发出的叮咚声,像极了外婆低声哼唱的古老歌谣。
林安言:这是……
林安言的呼吸骤然一滞,怀中的羊皮卷滑落在地,卷轴一角绘制的月牙泉图案,正好与青铜巨人脚下的暗河入口完美吻合。
宋亚轩俯身拾起羊皮卷,手腕上的青铜镯骤然发烫,镯身内侧浮现出一道血红的暗河舆图,光芒与青铜巨人胸口的凹槽遥相呼应。
宋亚轩:二十年前,先王就是在这里,让郭老夫人用郭家秘药压制了朔月诅咒。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青铜巨人膝盖处的刻痕,那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已被水流冲刷得几不可辨。
忽然,马嘉祺的玄铁刀铿然出鞘,刀刃劈开暗河上方的浓雾,照亮了青铜巨人背后石壁上的壁画。壁画上,一名中原女子正背着一位受伤的少年,少年腰间挂着半片青铜镜——而那少年眉眼间的轮廓,竟与马嘉祺有着七分相似。
马嘉祺:是她……
马嘉祺的声音微微颤抖,玄铁面具“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左眉骨下的淡疤,正与壁画中少年额角的位置重合。他猛地屈膝蹲下,指尖轻抚过壁画上女子的衣摆,那里绣着一朵半开的山茶花,与记忆深处郭艳棉袄领口的纹饰毫无二致。
记忆如被暗河冲破的闸门般倾泻而出——
十岁那年的大雪夜,他作为人质被送往元怡边境,却遭到同族背叛,倒在青岩镇外的雪地里。寒意逼得他意识模糊时,一个裹着旧棉袄的中原妇人将他拖进山洞,用粗糙的手指塞了一把带着清苦气息的草药进他嘴里:“别怕,薄荷能退烧,等雪停了,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妇人棉袄领口露出半朵山茶绣样,山洞里的石壁上,她用炭笔写下了一个“郭”字。后来,他被影狼卫救回肆连,每当寒症发作,都会靠着那草药的味道缓解痛苦。可十年来,他遍寻无果,再也未闻到过同样的清苦香气。
直到那一天,在青岩镇的囚车里,林安言痛骂肆连兵卒时,发间飘来的药草香;直到月牙泉畔,郭艳染血药包里洒出的薄荷粉——那股味道,从未真正消失过。
马嘉祺:外婆……
马嘉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他猛然转身朝青铜巨人奔去,玄铁刀狠狠劈向巨人手中托举的半块镜面。
马嘉祺:她在哪里?!
林安言:住手!
林安言扑上前时,正看见宋亚轩甩出青铜锁链,牢牢缠住了马嘉祺的刀身。两人用力抗衡之际,林安言怀中的青铜镜骤然发烫,她手一松,镜面“哐当”一声坠落在青铜巨人的脚边,竟与托举的半块镜面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
整座葬龙渊瞬间震动起来。
青铜巨人的眼眸亮起幽蓝的光芒,石壁上的壁画开始流转,仿佛活了过来。林安言看到郭家先祖跪在兰希先王面前,双手呈上一只药罐;看到宋亚轩的母亲在朔月之夜蜷缩在地,腕间的青铜镯渗出鲜红的血珠;看到马嘉祺的亲外婆倒卧在肆连骑兵的刀下,怀里依旧护着半片铜镜。
宋亚轩:兰希王族的诅咒,是当年与墨家交换“青铜秘术”的代价。
宋亚轩的声音在震颤中分外清晰,他抬手抚过左腕的青铜镯,镯身骤然裂开,显露出里面猩红的纹路。
宋亚轩:每代王族在十六岁生辰后,都将承受朔月噬心之痛,唯有药人血脉能够暂时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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