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学考，顾名思义就是分班后本学期第一次考试，为了让学生们从假期的轻松转换到新学期的紧迫。只用考自己选择的而抛掉不擅长且拖后腿的科目，学生们也是斗志满满，期待自己的排名能往前跳一跳

校方非常看重这次考试，一来想透透宋亚轩这位转校生的底，二来为三中从未实施过的走班制考虑可行性

六门科目排得很紧，一天内从早读时间考到晚自习第一节下课，但好在每人只用考三门，另外三门时便可以自主复习或休息

失眠整晚的刘耀文眼底淡淡乌青，空闲时间全趴在桌上睡觉，连考试都懒洋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二班是文科班，晚上还有一门历史要考，这会儿已经到了晚饭点，全班几乎都像饿死鬼一样冲去了食堂，刘耀文仍是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沉沉地睡着

为了尽量与宋尧山少见面，宋亚轩擅自做主向学校申请了住宿，简单吃了几口饭后趁人少想抓紧时间回教室拿了申请表去上交，争取明天就能住进宿舍，不用天天回家看宋尧山那张卸下温和面具后的狠恶嘴脸，也不用怕他莫名其妙又要下狠手

踏进教室，一眼就能看见角落里那个头埋在臂弯睡了半天的身影

宋亚轩本想装作没看见，却在拿上申请表，经过后门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手腕，反剪到后背，整个人被压在墙面上无法动弹

宋亚轩：嘶……

前天新添的伤口刚结痂，被这么一扯再次撕裂，宋亚轩没来得及伪装，吃痛地轻呼一声，眸子里倒映的，是刘耀文那张看不清楚喜怒哀乐的，近在咫尺的脸

身后那人欺身压向自己，宋亚轩听见刘耀文附在他耳边，低沉的嗓音略带初醒的沙哑，像危险的猛兽要将他生剥活吞

刘耀文：弄疼你了？

宋亚轩：没有

宋亚轩：刘耀文同学，你这是做什么

刘耀文：不疼你叫唤什么

刘耀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顾自说下去

刘耀文：你被人恶意暴力，不还手吗

刘耀文：还是说，你有受虐倾向啊

宋亚轩耳朵麻了半边，烫的离奇，还要捡回自己的伪装，披上刺猬的外衣，用冷漠的声音回话

宋亚轩：我能感受到你的恶意，但我没有受到暴力，也就没有还手一说，更别提什么受虐倾向

宋亚轩：倒是你，无缘无故对别人恶意相向，这么没教养啊

宋亚轩：如果是因为早上我未经允许坐了你同桌的位置，我也已经道歉并且搬走了，再计较是不是过于小肚鸡肠了

看着眼前这人虽被自己压制却气势仍洪，刘耀文觉得自己的猜想得到了一部分的证实，宋亚轩是会反抗的，并不懦弱。但还缺少确凿的证据——证明宋亚轩和当初的小男孩有关联

他几乎病态地寻了十年，如今因为宋亚轩一句令他恍惚的话，他就想抓住宋亚轩，与那个男孩有一丝相像的人，审问个明白

刘耀文：今年多大？

宋亚轩：（？你有病？）

宋亚轩被这个话题转换弄得脑子一瞬宕机，脱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宋亚轩：17

刘耀文：老家哪的？

宋亚轩：苏城

刘耀文还想问些什么，手上力道松开，宋亚轩很快远离了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警戒地盯着他

刘耀文：……算了，你走吧

宋亚轩不跟他客气，拿着表就要走

突然一个小人在他脑中叫唤：“他一整天没吃饭诶！”

另一个小人叉着腰：“关我屁事”

回话：“我书包里还有个小面包，拿给他吧”

“就那廉价食品这位少爷能吃的下去吗，万一吃出毛病还要赖我头上”

“我应该善良一点！”

自记事起，梦里总有个看不清面容的长发女人，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小轩要善良

宋亚轩猜那个应该是自己的生母，但每当他竭力跑向她，即将扑进她怀抱时，她就像泡沫一样散开，只留下一句“小轩一定要善良”回荡在梦境里

于此，即便来自宋尧山的长期暴力让他苦不堪言，但在他彻底失心疯狂之前，那个女人就会出现，用魔力压住他心底的恶魔

站在空荡的走廊内心博弈许久，宋亚轩再次抬头望向墙边睡觉的人，竟然换了姿势，一只手紧紧捂着胃部，明显喘着难捱的粗气

有胃病还不吃饭，我看你才受虐倾向！宋亚轩咬咬牙，大有不计后果的架势，从书包里翻出故意压成饼的面包，放到刘耀文桌前

宋亚轩：这个，吃了

刘耀文抬起头，那双极好看的眼睛像在问：干嘛给我……这什么东西

宋亚轩：晚上还有一门考试，你要是想胃疼到考不了试，就别吃

刘耀文：你平时就吃这些啊，压成饼的面包？

宋亚轩：不要就还我

真多管闲事，把这东西给人家你也是不嫌丢人啊宋亚轩，白浪费心思。宋亚轩骂自己贱，要把面包收回

刘耀文：我要，我吃，谢谢你

他从宋亚轩衣兜里掏出面包吃起来，虽然实在有些干噎……

宋亚轩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奇怪的人，往教务处交申请表去了。但他止不住暗自想：

面包只有压瘪才能藏

藏了面包才能在被锁住时不至于饿死

这是他每每半死不活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

码字炸酱面：今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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