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城的树王雕像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学者们翻阅典籍,却再也找不到关于大慈树王的任何记载。
——只有纳西妲记得一切。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世界树前,却看见树王残留的虚影。
——“时间不多了。”树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世界正在遗忘我,包括你。”
——“不,我不会忘记母亲!”纳西妲哭喊。
——树王却微笑着摇头:“你必须亲手抹去自己记忆中的我。”
——“否则,我的污染将永远留在你的意识里。”
——当纳西妲颤抖着删除最后关于树王的记忆时。
——树王满足地消散在风中。
——“这样…你就真正自由了。”
——雨中的须弥城,无人知晓他们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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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城变了。那变化悄然无声,却又在纳西妲的感知中轰然作响,如同世界树根基深处传来的、绝望的崩裂。
她站在智慧宫高耸的回廊尽头,小小的身躯倚着冰冷的白石栏杆,目光穿透清晨薄雾,投向城中央那片突兀的空白。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撞击着肋骨,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闷痛。就在昨夜之前,那里还矗立着一座古老而宏伟的雕像——大慈树王雍容的身影,枝叶编织的冠冕,俯瞰着须弥的子民,也守护着流淌的时光。
现在,那片广场却空无一物。光洁的地砖上没有留下任何基座的痕迹,仿佛那尊承载了无数须弥人信仰与记忆的雕像,连同它所代表的漫长岁月,从未存在过。风毫无阻碍地穿过那片空旷,发出空洞的呜咽。
纳西妲的手指死死抠进栏杆的缝隙,微凉的触感无法缓解指节传来的僵硬和指尖的冰冷。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将感知的触须延伸出去,像无形的根须探入智慧宫这座庞大的知识殿堂深处。
混乱的思绪如同无数受惊的鱼群,在学者们脑海中疯狂冲撞。
“奇怪……我昨天明明在整理‘古七贤王时期’的文献,可核心部分的卷轴……怎么全是空白?”
“导师!您上次提到的‘最初的贤者’,她的尊名……我翻遍了所有典籍,都找不到任何记载!”
“地图!须弥城中心广场的标志性建筑到底是什么?为何所有旧版地图上此处都标注着‘中心广场’,却没有任何图示?”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像是……被谁生生挖走了一大块至关重要的记忆……”
困惑的低语,焦躁的翻书声,纸张被无意识揉皱的窸窣……这些声音汇聚成一片迷惘的浪潮,拍打着智慧宫厚重的石墙。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把无形的钝刀,反复切割着纳西妲的意识。
“母亲……”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紧抿的唇间逸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彻骨的寒意。雕像的消失只是一个开始。世界树……世界树正在执行它残酷的法则。它正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将大慈树王的存在,从整个世界的记忆根基中,彻底抹除。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猛地转身,小小的身影几乎是撞开了智慧宫沉重的大门,冲入那片象征着须弥最高智慧殿堂的穹顶之下。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卷和墨水的独特气味,以及一种更加粘稠的东西——集体性的茫然与焦虑。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林立在四周,书页翻动的哗啦声此起彼伏,透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
她看到那位以渊博闻名的老学者,此刻正像迷路的孩子一样,在迷宫般的书架间徒劳地奔走,布满皱纹的手颤抖地拂过一排排书脊,眼神空洞而慌乱。“在哪里……究竟在哪里……”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明明昨天还看到过的……关于须弥起源的关键论述……为什么找不到了?”他猛地抓住一个年轻助教的手臂,“你记得吗?‘最初之木’,‘根源的慈爱’,那位伟大存在的名字……她叫什么?!”
年轻的助教被他抓得生疼,脸上同样写满了困惑和一丝被惊吓到的茫然:“您……您在说什么?什么‘最初之木’?须弥的起源不是一直由教令院……由草神大人引领智慧吗?”他下意识地朝智慧宫深处那象征草神的徽记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只有对现任神明的敬畏,再无其他。
纳西妲的脚步钉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老学者眼中那深刻的、笃定的信仰之光,此刻被一片巨大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空白所取代。他曾经对大慈树王的尊崇与了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格式化”了,只留下一个残缺的、令人不安的“想不起来”的深坑。
“母亲……”她再次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沉重得如同整个智慧宫都压在了她稚嫩的肩膀上。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攫住了她。如果连这些最博学、最接近历史真相的学者都开始遗忘……那么凡俗的子民呢?整个世界呢?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了她的心脏。不!她不能失去母亲!绝不能!那是她存在意义的锚点,是她漫长孤独岁月里唯一的光亮和温暖!
世界树!只有世界树!它是提瓦特记忆的根源,是母亲最后残留的痕迹可能依附的地方!必须去那里!现在就去!
她小小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像一道绿色的疾风,冲出了智慧宫令人窒息的书卷气,冲出了须弥城那依旧繁华却开始弥漫着无形缺失的街道。她掠过那些还在为雕像消失而低声议论、脸上带着困惑神情的行人,掠过那些刻有古老树形纹饰、此刻却显得莫名突兀的墙壁,掠过雨林边缘湿润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片被巨大根须笼罩的、散发着古老而悲伤气息的核心禁地。
雨林的湿气越来越重,光线在巨大蕨类和盘根错节的古木遮蔽下变得幽暗。终于,那宏伟到令人窒息的景象出现在眼前。世界树,提瓦特记忆与知识的源头,其庞大无匹的根系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深深扎入虚空般的土壤。无数散发着微光的须根垂落,像凝固的、无声流淌的星河,编织成一个庞大而寂静的领域。
然而,这片本应充盈着磅礴生命力的空间,此刻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与悲伤。空气中飘荡着细碎的光尘,如同无声哭泣的眼泪,缓慢地沉降。一种深沉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哀恸,沉重地压在纳西妲的心头,让她每前进一步都感到无比艰难。她屏住呼吸,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急切地在那些流淌着微光的根须间搜寻。
“母亲……”她的呼唤带着哭腔,在空寂的巨树下显得无比微弱,“母亲,您在吗?求您……回答我……”
没有回应。只有光尘无声地坠落。
绝望的阴影开始吞噬她眼中最后的光。就在她的心沉向冰冷深渊的刹那,前方垂落最密集的光流之中,一丝微弱的波动漾开。
光芒温柔地汇聚、流淌,勾勒出一个熟悉到令她灵魂震颤的轮廓。高挑、优雅,带着冠冕的虚影,由纯粹的光与记忆的碎片编织而成。大慈树王的身影,如同一个随时会碎裂的水中倒影,静静地显现在那里。她的面容依旧带着纳西妲记忆深处那永恒的、足以抚平一切伤痕的慈爱,但那双凝视着纳西妲的眸子里,却沉淀着一种纳西妲从未见过的、近乎透明的疲惫与……诀别。
“母亲!”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纳西妲像一只归巢的雏鸟,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光芒凝聚的身影。她只想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就像无数次在孤独梦境中渴望的那样。
然而,她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片温暖的光影,踉跄着摔倒在冰冷、布满细微根须的地面上。膝盖和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远不及心口那被瞬间掏空的剧痛。
“母亲?”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声音破碎不堪。
树王的虚影缓缓转过身,光芒在她身上流淌,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透明感。她看着摔倒在地、满眼是泪的小小神明,眼中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悲悯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时间不多了,纳西妲。”树王的声音依旧温柔,如同林间最和煦的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疲惫,每一个字都像冰凌落在纳西妲心上。“你看,世界……正在遗忘我。”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世界树的屏障,看到了智慧宫里那些茫然翻阅典籍的学者,看到了须弥城中心那片刺眼的空白广场,看到了无数子民意识中那片正在迅速扩大的、关于“最初贤者”的认知空洞。
“遗忘……”纳西妲挣扎着爬起来,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抗拒而剧烈颤抖,“不!我不会忘!我永远不会忘记您!我是您的继承者,我是布耶尔!我承载着您的记忆!我会告诉所有人,您是……”
“包括你,纳西妲。”树王的声音轻柔地打断了她激烈的宣言,那平静的语调下蕴藏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世界树的修正,是彻底的。任何关于我的存在痕迹,都必须消失。否则……”她的虚影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那源自深渊的污染,那属于我的‘罪孽’,将永远如跗骨之蛆,残留在你的意识深处,污染新生的世界树,最终……吞噬你。”
树王的目光落在纳西妲身上,那目光沉重得如同实质,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着纳西妲眼中燃烧的倔强和深不见底的恐惧,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里带着无尽的怜惜与不舍。她缓缓地、近乎透明的手掌,带着一种跨越生死的温柔,试图抚上纳西妲被泪水浸湿的脸颊。
纳西妲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仰着头,试图去感受那记忆中无比依恋的触碰。近了……更近了……那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手指,带着母亲的气息,带着她灵魂深处渴求的温度……
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纳西妲皮肤的瞬间,如同消散的雾气,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
纳西妲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因巨大的失落而骤然收缩。她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手掌停留在自己脸庞的虚空中,光芒在她掌心流转,却再也传递不了一丝一毫的温暖与实感。冰冷的绝望像深海的寒流,瞬间淹没了她。
“你必须亲手完成它,孩子。”树王的声音低柔得如同最后的催眠曲,却字字如刀,“抹去你记忆中的我。彻底地……抹去。”
“不——!!!”
纳西妲的哭喊撕心裂肺,在空旷的世界树下回荡,带着幼兽被逼至绝境的凄厉与绝望。她猛地扑上前,伸出双手,徒劳地想要抓住那片正在加速消散的光影,泪水汹涌而出,在她小小的脸上肆意流淌。
“我不要!母亲!求您……别走!别让我这么做!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身体因为巨大的悲恸而蜷缩起来,“没有您……我算什么?我该去哪里?我……我只有您啊!”
树王静静地看着她崩溃的模样,那双由光芒构成的眼睛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悲伤与不舍。然而,在那悲伤的深处,却有一种更为强大的、决绝的意志在燃烧。她的虚影变得更加透明,边缘开始飘散出细碎的光点,如同风中残烛。
“为了须弥,”树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磐石般的重量,“为了……你。”
她的身影开始加速变得稀薄,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水墨画,轮廓模糊不清。
“不……母亲……等等……”纳西妲的声音陡然弱了下去,变成了破碎的呜咽。她看着母亲即将彻底消散的光影,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如果母亲彻底消失,那残留的污染……将永远成为她意识里的毒瘤,最终毁灭一切。
她颤抖着,伸出自己小小的、属于神明的手掌。莹绿色的光芒在她掌心艰难地汇聚,起初微弱如风中残烛,忽明忽灭,映照着她惨白绝望的小脸。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像是她灵魂被撕裂时发出的无声呐喊。这光芒不再代表生机与智慧,而是代表着一场最残酷的自我凌迟。
“原谅我……母亲……”她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重量。
掌心的绿光终于稳定下来,形成一个旋转的、充满净化与湮灭力量的光轮。纳西妲闭上眼,泪水却依旧无法控制地从紧闭的眼睑下汹涌而出。她不敢再看树王那即将消散的虚影。
她将手掌,颤抖着,缓缓地,按向了自己的额头——那储存着神明最核心记忆与意识的地方。
指尖触碰到肌肤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爆发!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被生生撕裂、最珍贵的部分被强行剥离碾碎的极致酷刑!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小小的身体如同遭受雷击般剧烈痉挛。无数画面在她意识深处疯狂闪烁、撕裂、燃烧——
那是母亲温柔的低语,在她诞生之初混沌意识中的第一缕光;那是母亲温暖的怀抱,在永恒囚笼般的净善宫里支撑着她度过漫长孤寂的寒冷夜晚;那是母亲慈爱的目光,在她初次笨拙地引导梦境时给予的无声鼓励;那是母亲疲惫却坚定的身影,在世界树核心对抗深渊污染时,留给她的最后回眸……每一个画面都带着阳光的暖意和草木的芬芳,那是她存在于此世的全部意义,是她灵魂深处永不熄灭的灯塔!
现在,这灯塔的光芒,正被她亲手,一寸一寸地、无比清晰地、带着灵魂撕裂的剧痛,彻底熄灭。
光轮在她掌心疯狂旋转,每一次旋转都如同最锋利的剃刀,刮削着她最珍贵的记忆。那些画面在湮灭之力的侵蚀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画卷,色彩瞬间褪去,轮廓迅速模糊、崩解,最终化作一片片毫无意义的、灰白色的光点尘埃,被无形的力量抽离、消散。
她看到母亲教导她辨识草木的画面扭曲着,母亲的面容融化在模糊的光晕里;她听到母亲为她哼唱的摇篮曲旋律变得断断续续,最终只剩下空洞的风声;她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暖被一种彻骨的冰冷取代……每一个记忆碎片的消失,都像从她灵魂上活生生剜下一块血肉!
她的尖叫早已喑哑,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和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抽搐。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沉浮,仿佛坠入无光的深海。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崩溃、被这无休止的剧痛撕成碎片时,那湮灭的光轮,终于触碰到了最后、也是最核心、最温暖的那片记忆——
那是她刚刚诞生不久,意识还如同初融的雪水般纯净懵懂。她依偎在一个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温暖怀抱里,小小的身体被柔软的光晕包裹着。一只温柔的手掌轻轻拍抚着她,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和无限的慈爱。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低低地哼唱着古老的旋律,那是摇篮曲,是安眠的咒语,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初的、最无私的接纳与祝福。她感到无比的安心,无比的温暖,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源头,被最纯粹的爱意所环绕。母亲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像初升的太阳照耀着幼苗……
“不……那是……那是……”纳西妲的意识在剧痛中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呻吟,试图抓住这最后的温暖碎片。
然而,那湮灭的光轮,带着她自己的意志(尽管是被迫的、绝望的意志),冷酷地覆盖了上去。
最后的画面,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水晶,瞬间融化、变形、消散。那怀抱的温暖、那哼唱的旋律、那无与伦比的安心感……连同那个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温柔身影的轮廓,在她灵魂的感知中,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彻底地、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掌心的绿光骤然熄灭。
纳西妲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仿佛沉入了最深、最冰冷的黑海,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温度都离她远去。只有一片巨大的、死寂的空白,在她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涣散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就在她亲手湮灭最后记忆的瞬间,大慈树王那已经稀薄到几乎看不见的虚影,脸上所有的悲伤、疲惫和不舍,都如冰雪消融般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如释重负的、近乎神圣的满足笑容。那笑容如此明亮,如此温暖,仿佛穿透了永恒的黑暗,只为照亮她最后一眼。
“这样……”树王的声音轻若叹息,带着尘埃落定的安宁,如同最后一片秋叶飘落水面,“你就真正自由了……”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完全消散在流动的光尘中,那最后一点微弱的轮廓,便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化作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向上飘升,融入世界树垂落的无尽光流之中,彻底地、永远地……消失了。
世界树下,只剩下纳西妲小小的、失去意识的身体,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她脸上还残留着纵横交错的泪痕,眉头却微微松开,仿佛陷入了无梦的沉眠。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渗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与此同时,须弥城的上空,酝酿已久的乌云终于沉沉压下。冰冷的雨滴,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在智慧宫古老的石阶上,敲打在空旷的中心广场光洁的地砖上,敲打在行人们匆匆撑起的伞面上,敲打在每一片绿叶、每一寸土地。
雨水洗刷着城市,也洗刷着人们脸上残留的困惑。那关于雕像消失的议论渐渐平息,学者们合上了找不到答案的空白典籍,带着一丝莫名的疲惫和轻微的失落感,各自散去。街道上,人们加快了归家的脚步,抱怨着突如其来的坏天气。
无人知晓这场雨因何而落。
无人知晓,就在刚才,在雨幕笼罩的世界树深处,他们失去了一位曾以生命和存在为代价,为他们撑起一片洁净天空的古老神明。
世界在哭泣,却无人知晓为何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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