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贰柒重临

额头撞向冰蓝巨手的瞬间，萧烬心口的混沌印记仿佛感受到了宿主玉石俱焚的决绝意志，那滴暗金色的源血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欲要焚尽一切的毁灭光芒！一股古老、苍茫、带着无尽悲怆与愤怒的磅礴力量，即将挣脱束缚，彻底炸开！

“疯子！”青面使徒瞳孔骤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悸动！引爆源血印记？这蝼蚁竟敢？！他下意识地想撤回手印，但距离太近，力量已发，仓促间竟难以完全收回！

就在这毁灭即将降临、萧烬的额头即将与冰蓝巨手碰撞的刹那——

一只冰冷、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突兀地从萧烬身侧探出，后发先至，轻轻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只手上覆盖着薄薄的玄青色光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力量，瞬间渗透进萧烬狂暴的识海，如同最精密的钥匙，精准地卡住了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洪流！

嗡！

混沌印记那毁灭性的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骤然黯淡、平息下去。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凉意顺着那只手涌入萧烬体内，强行抚平了他沸腾的气血和撕裂的经脉，也驱散了他脑中那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

萧烬浑身剧震，撞向巨手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惊愕地侧过头。

是沈苍！

不知何时，这重伤垂死的男人，竟拖着残破之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萧烬身侧！他脸色依旧灰败如纸，嘴角不断有血沫溢出，按在萧烬额头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这看似轻描淡写的阻止，耗尽了他最后一丝能动用的力量。但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却不再是迷茫涣散，而是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深邃，如同万载寒潭的冰面，倒映着呼啸而来的冰蓝巨手！

“哼！”

沈苍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带着血腥气的冷哼。按在萧烬额头的手并未收回，只是食指极其轻微地向上一点！

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

但就在他指尖点出的瞬间——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散发着撕裂虚空之威的幽暗剑芒，凭空在他指尖前方三寸处凝聚！剑芒无声无息，快得超越了思维的速度！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冰蓝巨手的掌心核心！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轻响。

那足以擒拿山岳的冰蓝巨手，掌心处骤然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针尖大小的黑点！下一瞬，以黑点为中心，无数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漆黑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手印！

咔嚓嚓——！

冰蓝巨手如同被无形巨力从内部瓦解，瞬间崩碎成漫天细小的冰蓝色光点，无声湮灭！残余的能量冲击波甚至未能波及到近在咫尺的萧烬和阿渊。

“噗！”青面使徒如遭重锤，闷哼一声，连退三步，覆盖着冰甲的手臂微微痉挛，掌心处赫然出现一个针眼大小的血洞，一丝漆黑如墨的气息正试图沿着伤口侵蚀而入！他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玄元破虚剑？！沈苍！你…你竟然还能动用本命剑气？！”

沈苍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青面使徒一眼。他缓缓收回按在萧烬额头的手，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刚才那一指，抽空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破败的风箱，咳出的鲜血更多，将胸前的黑袍染得更加暗沉。他微微低头，冰冷的目光扫过昏迷在寒髓中的阿渊，又落在萧烬那张混杂着震惊、茫然、仇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的稚嫩脸庞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疲惫，有深不见底的沉重，甚至…还有一丝萧烬无法理解的、如同深渊般的痛楚。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层更加坚硬的冰冷所覆盖。

“废物…”沈苍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却依旧冰冷刺骨，“除了找死…你还会什么？”

冰冷的斥责如同冰锥刺入萧烬的心脏，瞬间将他从获救的短暂茫然中惊醒！沈苍！这个灭族仇人！这个欺骗他的师父！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救自己？是为了源血？还是为了阿渊？

无数疑问和翻腾的恨意瞬间冲垮了那一丝不该有的情绪。萧烬猛地抬头，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沈苍，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沈苍！你…” 他想质问，想怒骂，想撕开这虚伪的面具！但重伤的身体和混沌印记被强行压制的反噬，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剧烈地喘息，眼神中的恨意如同火焰般燃烧。

沈苍似乎并未在意萧烬的恨意。他的目光越过萧烬，再次投向寒潭边缘那三名虎视眈眈的寒狱使徒。青面使徒已经强行逼出了掌心的那缕黑色剑气，但气息明显萎靡了不少，另外两名使徒也是如临大敌，不敢再轻易上前。

“咳…巡天盟…好大的手笔。”沈苍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虚弱，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寒狱三使…只为…一个孩子？”

青面使徒眼神阴鸷，冰晶面具下的脸孔扭曲：“沈苍！你背叛盟主，私藏混沌源血，豢养禁忌龙种，罪该万死！交出源血和幼龙，盟主或可念你昔日之功，留你全尸！”

“背叛？…呵…”沈苍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出的血块带着内脏的碎片，“盟主…想要源血…何须…如此麻烦？”

他缓缓抬起仅能活动的左手，动作迟缓而艰难，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并非萧烬的混沌印记，而是他自己的心口。他的指尖，一缕微弱却精纯的玄青光芒亮起，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烙印…已碎…”沈苍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青面使徒耳边，“他想要的…无非是…确认…这滴血…是否…真的…无法剥离…”

青面使徒瞳孔猛地收缩！烙印已碎？！沈苍竟然真的挣脱了盟主的灵魂烙印？！这怎么可能？！盟主的烙印…从未有人能挣脱！他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沈苍的话，无疑印证了盟主某些深层的意图！

就在青面使徒心神剧震的瞬间——

沈苍那指向自己心口的指尖，玄青光芒骤然一凝！

嗡！

一道比之前更加黯淡、却更加凝练、带着一种寂灭万物气息的幽暗剑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青面使徒的眉心前三寸！

快！无法形容的快！超越了空间与时间的界限！

这一剑，凝聚了沈苍仅存的所有意志和生命力！是真正的搏命一击！目标并非击杀，而是——震慑！逼退！

青面使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任务，什么源血，本能地将所有力量灌注于身前冰甲，同时身形疯狂暴退！

嗤！

幽暗剑芒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轻易洞穿了他仓促凝聚的冰甲防御，在他眉心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冰冷的剑气侵入识海，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走！”青面使徒肝胆俱裂，再不敢停留，嘶吼一声，化作一道冰蓝遁光，朝着冰窟入口方向亡命飞逃！另外两名使徒也被这惊世一剑吓破了胆，紧随其后，狼狈遁走！

寒潭中，混乱的能量渐渐平息。崩塌的冰棱停止了坠落，翻涌的寒髓也缓缓恢复平静。唯有满地的狼藉和刺骨的寒气，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

噗通！

沈苍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入冰冷的玄晶寒髓之中，溅起一片幽蓝的水花。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剑，彻底耗尽了他最后的灯油。

“沈苍！”萧烬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嘶哑。他看着那漂浮在寒髓中、如同死去一般的黑色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阿渊，再感受着自己残破不堪、双臂剧痛的身体，一股巨大的茫然和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永寂冰窟的寒气，彻底将他淹没。

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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